第183章 《初步举证》3
场景上在下雨，黑漆漆的一片，只留那张椅子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投影机在背景上投下字迹。
从Day1开始一直闪烁跳动到Day782，杨觅云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场表演的含义。
两年了，女主角心里那场大雨从未停下。
她一直在为那一天的经历感到痛苦。
共情能力极强的杨觅云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思考。
那些真正受到qj伤害的受害人呢？
那些人心里的雨是不是也一直都未曾停过？
杨觅云的心口突然泛起阵阵钝痛。
身旁的室友已经不再说话了，只是沉重的、凝重的看着这场表演。
目不转睛。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云昭月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打着一把伞，走路的时候垂着头。
刚登场时那股子由内而外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杨觅云只看见了一个受伤的灵魂。
此时的她不再是一个律师，仅仅只是一个受害人。
“......我已经等了782天，今天是终审，三年大学，一年法学院，七年的实战经验，我从未产生过怀疑，可现在，我必须得看到自己没有被辜负......”
云昭月的表演很细腻，哪怕是一点都不懂表演的杨觅云都能看出她眼神中明显的变化。
她在害怕，害怕这个环境，并且心中的信念产生了严重的动摇。
所以她会垂下头，动作收紧，抱着文件，像是在防御一般。
她开始讲述自己报警时的场景。
几乎是在她坐到那张代表着审讯开始的椅子上时，原本还算冷静的腔调一下子就变了。
哭腔、颤音，无助的蜷缩着，不停摩擦胳膊的手，浑身颤抖......
每一个都在说她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
她甚至只是脱了一件外套而已！
“现在我要开始描述这一场qj，我不愿意做一名支离破碎的受害者，不，我要做幸存者，可......”
“你反抗了？你反抗的时候给他留下伤痕了嘛？你咬了他的手吗？然后他问了更多，我想我无法直视这名警官了......”
“耻辱、窘迫，这到底是错误还是愚蠢？是我的错吗？是不是因为我犯了蠢，我本来能做些什么呢？”
这句‘是我的错吗？’一出来，杨觅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女主在经历伤害后做了太多错误的选择。
她洗了澡，甚至还打扫了房间。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云昭月的声音开始有点崩溃了。
“我搞砸了一切！我洗了澡，我把一切的证据都洗掉了，我是说......他要是不认账怎么办？我还能如何证明呢？”
她甚至自己做了最差劲的选择，也知道这场官司根本不可能赢。
她自己就是一名辩护律师，她很清楚这一点。
这一刻，她成了自己曾经不理解的那位受害者。
云昭月穿上了外套，场景再次回到了法庭。
很明显，在朱利安的眼里，他们是暧昧对象，甚至可能是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交往关系。
所以他不顾及女主醉酒时的反抗，只把对方的拒绝当作情趣。
“我的身体里有这样一个女孩，她曾不断奋斗，只为得到赏识，看看你左边的人，看看你右边的人，谁会失败呢？她很勇敢，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或许会失去她。”
一生都在做阅读理解的夏国人杨觅云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女主口中的女孩指的是什么。
是自己的信念，是自己曾经的少年气，是自己的意气风发。
“你没有喊也没有反抗，只是僵住了？遇到这种情况，你居然只是僵住了。你怎么回事？”
“朱利安，他是个好律师，他接过很多法律援助的案子，你对他做了什么？要是他真以为你同意了呢？”
坐在椅子上的云昭月眼眶红红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喃喃道。
“拜托，快点回想一下。法律规定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不能摁住她，强行进入她的身体，然后假装双方是自愿的！”
接下来是女主母亲的剧情，短短几句台词，无缝衔接得转换了场景，云昭月的表演非常丝滑，她自然地念着台词，然后将那件紫色的衬衫换上。
没有音乐衬托，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镜头，只是云昭月一个人，几句台词，几个眼神，几个动作。
就已经将她当时那种无助、委屈和坚强表达了出来。
“God......”室友在轻声感叹着，“你是说她之前是名歌手是吗？我的意思是，这也太......”
太让人震撼了。
“我被迫在大庭广众之下重温这痛苦，为什么他可以安坐于此而不用受诘问？明明他是施害者，却是我在受审问。”
这不公平！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这么想。
“陪审团有多少女人？4个。这是好还是不好？我不好说，女人有的时候也很难相信女人。为什么呢？”
女主像是被问住了。
杨觅云一瞬间就想到了开头时那个官司败诉的女受害人，当时的泰莎作为女性律师，从未相信过对方嘴里的话。
或者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也不愿意去质疑司法的公正性，不愿意去怀疑司法程序是否有问题。
她曾经也是加害者的一员，那会的她不曾理解受害人的痛苦，直到此刻，她坐到了受害人的席位上。
法庭上都是男人，女主感到有些绝望。
光凭着台词的描述，窒息感都扑面而来。
“在经历了无数噩梦、呕吐和自残以后，我现在就站在这里，面对我为之奉献了一生的法律体系，我祈求它，找到真相，维护正义......”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我的妈妈，她并不震惊，只是似乎在尽力控制怒火，她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回去工作，别让这毁掉你辛苦得来的一切！这是你的工作，你的收入来源，你的事业......’”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甚至后面的情节也表示朱利安觉得他们是约会关系，并不把那一夜发生的一切当作是伤害。
云昭月再一次在复述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杨觅云能够感受到她的精神非常紧绷，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我用我自己的辩护技巧来质疑我的亲身经历，我意识到我已经这么做了2年又52天了，寻找我故事里的漏洞，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绝境......”
这场官司不会赢。
这一刻，哪怕是观众也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上诉呢？
让时间冲淡一切，把那晚当成是一场粗暴的酒后乱性，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不就好了吗？
如果坚持上诉，只会让自己本就崩溃的精神陷入绝境，甚至还会失去自己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事业！
在那之后，以前的同事怎么看她？业内又会如何评价她？
哪怕是曾经的精英律师，在此刻也变得好像是初出茅庐一般，她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再一次说出了让自己陷入不利境地的话。
“我意识到，如果我说朱利安是双手抓住我的手的，那么他就没有手来捂住我的嘴了，我有力气，我肯定捂住自己的嘴了，以防止嘴里的酸臭味熏到朱利安，可他暗示我，我本可以用这只手来推开朱利安的......”
很显然，对方的询问让女主的思绪完全乱了，她陷入了ptsd的情绪之中，崩溃的，没有逻辑的。
可偏偏为了论证，她必须强迫自己去回忆，回忆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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