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老朱家欠你们家一条命
女人闻言肩膀猛地一抽,五十棍……她见过县太爷打犯人,那荆条蘸了水,一下下去皮开肉绽,多少壮汉都扛不住。
但她不是诬告,自己公公当初跟随洪武皇爷打天下战死,后来丈夫也在今年的辽东之战中战死,
那景川侯府为了低价夺走自家的山地烧水泥,联合了县太爷说他们家的山地没有地契,
自家小叔子去理论,被对方按了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活活打死在牢里,
婆婆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没几天就撒手人寰……
如今好好的一家人只剩下她和儿子,要是再不申冤,这世上就真没有他们一家的活路了。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污垢遮不住眼里的决绝,
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军爷,地方官管不了!民妇的冤屈太大,那人的关系通了天。这天下,只有陛下能为民妇做主了!
”她说着,把儿子往前推了推,“这孩子他爹他爷都死在了战场上,俺不能让他们在下面都不安生,民妇就算被打死,也得敲这鼓!”
男孩吓得死死抱住母亲的腿,哭着喊:“娘,俺不要你被打,俺跟你回家……”
两个士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迟疑。
右边那人格外打量了男孩几眼,孩子枯黄的脸上满是惊恐,身上的棉袄补丁摞补丁,袖口都磨出了毛边,确实是苦人家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直起身对同伴低声道:"这妇人看着不像是诬告,再说……万一真有冤情,咱们拦着,陛下怪罪下来担待不起。"
左边士卒脸色一阵变幻,终究是把长枪往地上顿了顿:"罢了,规矩也说了,若没有天大的冤屈,也不敢来敲鼓。"
女人得了允许,一步一步朝着登闻鼓走去,
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那面鼓悬在高高的木架上,在她眼中,仿佛是通往希望的大门,却又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抬起,又放下,如此反复了几次,始终没有勇气敲响那充满威严的登闻鼓鼓。
男孩紧紧拽着她的衣角,颤抖着说道:“娘,回去吧,俺怕……”
妇人咬了咬牙,强忍着泪水,低声道:“儿啊,俺们回不去了,咱一家的冤屈,只有陛下能做主。”
终于,她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朝着鼓面砸去。
“咚——咚——咚——”
鼓声沉闷而响亮,在寂静的午门外回荡开来,那声音仿佛也敲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到了极点。
值班的监察御史听到这鼓声,差点儿没被吓死,
他的职责就是当百姓敲响登闻鼓时,他要将百姓的冤情或诉求上报给老朱,
听到鼓声他立马就来询问:“何人击鼓?”
妇人扑通跪下:"民妇河南安阳刘氏,状告景川侯曹震强占民田、勾结官府、草菅人命!"
闻言监察御史王敏之的脸色一怔。
景川侯曹震是陛下的同乡,立下赫赫战功获封侯爵。
他颤抖着手展开女人的诉状,只见上面血书淋漓:"洪武三年四月,丈夫刘安在辽东战死,尸骨未寒。
六月,景川侯府联合官府抢占田产二十亩,小叔子前去理论被安阳县衙以寻衅滋事之名乱棍打死于牢中。
七月,婆婆杨氏含恨而死......"
"这......这......"王敏之的声音像被掐住喉咙的公鸡,
"你可知景川侯是......"
"民妇知晓!"
刘氏突然嘶吼道:"我刘家代代忠良,我公公和丈夫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只剩孤儿寡母。
若陛下不为我做主,我母子二人便撞死在这鼓架之下!”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宣击鼓之人进宫。”
王敏之闻言,连忙让开,妇人牵着孩子,在骑士的引领下,朝着皇宫走去。
妇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进这戒备森严的皇宫。
她紧紧攥着孩子的手,低着头,不敢左顾右盼,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犯了宫里的规矩。
终于,他们来到了奉天殿。
朱元璋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威严地看着下方。
妇人一见到朱元璋,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民妇冤枉啊……”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眉头微皱,沉声道:“抬起头来,把你的冤屈细细道来。”
妇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污垢,她哽咽着将自己一家的遭遇说了出来。
从公公战死沙场,到丈夫在辽东之战中身亡,
再到景川侯府为夺山地联合县太爷迫害他们一家,官府的不作为,小叔子被打死,婆婆也因此病逝,
桩桩件件,皆是血泪。
老朱虽然愤怒,但却是头脑清醒:“景川侯乃开国功臣,随咱征战多年,家里金银都快堆成了山,会为二十亩山地做出这等事?”
刘氏哭诉道:“陛下明鉴!就是景川侯府,景川侯府的管事说,我家山地没有地契,就该充公!”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我小叔子只是去理论,就被安阳县衙乱棍打死……”
“你是说,你公公和丈夫都是死在战场上?”老朱开口道
“回陛下,是。”
“你公公叫什么名字?”老朱的音量突然加大,惊得殿内太监们齐刷刷跪下。
刘氏浑身一抖,忙不迭叩首:“回陛下,民妇公公叫刘铁牛,七年前在鄱阳湖之战中……”
“鄱阳湖之战?”
老朱猛地站起身,他大步走到刘氏面前,盯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你公公是不是左额有道刀疤?”
刘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陛下怎会知道?”
老朱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两下。
七年前的硝烟仿佛又在眼前弥漫,他记得那个在鄱阳湖战场跟着朱瑞璋偷袭陈友谅的黑脸汉子,
刀疤从左额一直延伸到嘴角,笑起来像裂开的石榴。
“刘铁牛是咱的老兄弟。”老朱的声音低沉,
“七年前,他和秦王,也就是咱弟弟偷袭陈友谅的楼船,
在最后楼船爆炸的时候,他嘶吼着推开了秦王的小船,这才使得秦王和另一个兄弟活了下来,我老朱家欠你们家一条命。”
闻言妇人眼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她从未听说过自家公公与这等天家贵人竟还有如此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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