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差一点
“秦立新！”林逸要来帮忙。
秦立新一把推开他，“别管我，忙你的。”
好在最后他们还是成功甩开了那些人，船一靠岸，等了一夜的苏晓晓就冲了上来。看到秦立新衣服上的血迹，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没事，”秦立新咧嘴一笑，“就是擦破点皮而已，别哭，我会心疼。”
他转向身后忐忑不安的周明德，“周工，欢迎回家。”
周明德望着这片故土，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周明德抵达造船厂的第二天，就一头扎进了工棚。
他没顾得上休息，也没多寒暄，直接要来了所有的设计图纸和已经制作出来的零件样品。
顾言辞跟在他身边，难得地有些紧张，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
毕竟这是他崇拜了很多年的学长，重逢又是要当同事，他这几天都没能睡好。
工棚里的老师傅们也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位秦师长冒险从国外请回来的“大拿”。
周明德看得很快，手指在图纸复杂的线条上划过，他拿起一个报废的传动轴部件，对着光仔细看了半晌，又用手仔细摸了摸断裂处的茬口。
“问题不在设计思路上，”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言辞，你的整体构想是对的。”
顾言辞松了口气，但心又立刻提了起来，“那问题是？”
周明德放下零件，目光扫过工棚里那些老旧的机床和设备，“软件精密度的问题，图纸上的公差要求，以我们现有的加工能力，很难稳定达到。”
“你看这里，”他指向图纸上一个关键部位的连接处，“理论上严丝合缝，但实际加工出来，只要有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小偏差，应力就会集中，一次两次或许没事，反复测试下，断裂就是必然。”
他拿起那个小船模型，指着同样的部位，“这东西能成，一是体积小，二是它是一次成型，模具精度高。放大到真船，完全不是一回事。”
王工头一拍大腿，“对啊！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原来是这样！可这怎么办？咱们厂里最好的车床就那几台，老师傅手艺再好，也难保每个零件都丝毫不差啊。”
工棚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被现实的难题压了下去。
精度，这不是靠热情和蛮劲能解决的。
苏晓晓站在人群外围，听着他们的讨论，眉头也锁紧了。
她凝神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轻轻拉了下秦立新的袖子，低声道，“我记得楚老板之前好像提过一嘴，说城南有个姓陈的老钳工，手艺神了，早年给外国商船修过精密仪器，能手工打磨出比机器还准的零件。我们去问问？”
秦立新正发愁，闻言立刻点头，“走，现在就去。”
他跟顾言辞和周明德打了声招呼，便和苏晓晓一起离开了造船厂，直奔城南。
城南多是平房，他们打听了好一阵，才在一个狭窄的胡同尽头，找到了那个连门牌都没有的小院。
院门虚掩着，秦立新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谁啊？”
两人推门进去，只见小院收拾得还算干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就是哪位传说中的陈师傅。
苏晓晓上前一步，语气恭敬，“陈师傅您好，我们是造船厂的，冒昧打扰您了。”
老人抬起头，眼神有些浑浊，打量了他们一下，“造船厂的？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
秦立新接过话，“陈师傅，我们听说您手艺高超，尤其精通精密零件的加工。我们造船遇到点难题，有几个关键部件的精度要求特别高，厂里的设备达不到，想请您老出山帮帮忙。”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简单的草图，指着上面标注了公差要求的地方，“就像这样的，要求极高，不能有丝毫误差。”
陈师傅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一把小锉刀。
然后，他向着秦立新伸出了双手。
那双手，骨节粗大，布满了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和伤痕，但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我帮不了你们，”陈师傅的声音很平静，“前年中了一次风，命是捡回来了，但现在别说打磨精密零件，就是拿稳筷子有时候都费劲。”
苏晓晓和秦立新看着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陈师傅看着他们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叹了口气，“娃娃，不是我不帮，是实在力不从心了。我这手艺怕是真要带进棺材里去了！”
院子里一时沉默下来苏晓晓心头发堵，那自己和大家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她不甘心！
院子里一时沉默下来，苏晓晓心头发堵，难道自己和大家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她不甘心！
就在这时，院角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锉刀声。
苏晓晓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蹲在那里，专注地打磨着一块金属件。
陈师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那是我徒弟，铁柱。跟了我五年，该教的都教了，就是还欠点火候。”
秦立新眼睛一亮，“陈师傅，既然您身体不便，能不能让您徒弟去试试？”
“他？”陈师傅摇摇头，“还嫩着呢。你们要的精度太高，他怕是……”
“师傅，让我试试吧。”铁柱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那块打磨得锃亮的金属件，“我天天都在练，应该能行。”
陈师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又看看秦立新和苏晓晓期盼的目光，终于松了口，“罢了，让他跟你们去试试。要是不成，你们也别怪他。”
铁柱二话不说，立即收拾工具。
他的工具箱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锉刀、量具，每一件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回到造船厂，顾言辞和周明德听说请来了老师傅的徒弟，都围了过来。
铁柱也不多话，直接走到工作台前，仔细研究起图纸和要求。
“这个传动轴的关键部位，公差要求正负零点一毫米，我们的工人是在做不到，”周明德指着图纸解释，“我们试过很多次，总是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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