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卡卡西：我的故事很长

夕阳到来，天边残留着一抹暗红色霞光，为木叶村的街道铺上了一层静谧的色彩。

结束了在琳家那场颇具戏剧性的“观摩”后，一大一小两个银发身影，正默不作声地走在返回旗木宅邸的路上。

小卡卡西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低着头，额前那缕总是倔强翘起的银发遮挡了他大半表情。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不久前在琳家中看到的情形……

琳对那个来自未来的带土毫无保留的信任，对现在那个咋咋呼呼的带土的温柔鼓励，还有那两只带土因为琳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表现出的种种蠢态……

终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黑色眼眸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用刻意装出的冷漠腔调说道：

“哼……竟然会因为那种幼稚的理由闹起来，真是幼稚！”

走在他斜前方半步的卡卡西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回头。

他那总是半眯着、显得慵懒随性的死鱼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刺的“小号”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无奈、怀念与心疼的温和笑容。

“嘛……不要这么说嘛，卡卡西。”  他的声音带着成年后特有的沉稳和一丝慵懒的沙哑，仿佛能轻易化解少年的尖锐，“你心里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对吧？甚至，可能还有一点点……羡慕？”

“哈？！”

这番话如同点燃了小卡卡西心中的炸药桶，小卡卡西猛地转过头，那双露出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激烈的反驳道：

“你说谁会感到羡慕啊！那种毫无意义、只会影响任务的所谓‘同伴感情’？真是蠢透了！”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将矛头直接对准了眼前的“未来的自己”，用充满了失望和批判的语气说道：

“话说回来，我早就想说了！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吗？怎么会堕落成这副样子！”

他上下扫视着成年卡卡西，毫不客气的说道：

“实力上没有那个未来的带土强也就罢了，毕竟那家伙看起来确实有点邪门。

但是！你竟然连身为忍者最基本的觉悟都忘记了吗？！”

他挺直了尚且单薄的脊背，声音冰冷的说道：

“忍者不需要多余的情感！不需要无谓的同伴羁绊！一切行动，都必须以任务的完成为最优先的准则！

感情用事，只会成为任务的阻碍，最终导致无法挽回的失败和牺牲！”

卡卡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用尖利言语保护着自己的少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太了解这个时期的自己了——父亲的死亡冻结了他曾经温热的心，那面刻着“任务优先”的墙壁，是他为自己构建的、抵御外界伤害和内心痛苦的堡垒。

为了所谓的“任务”，为了不重蹈父亲的“覆辙”，他甚至偏执地认为，在必要的时候，连同伴也可以……牺牲。

他看着小卡卡西那固执而痛苦的眼神，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不再像平时那样慵懒敷衍，而是带着历经生死、看透得失后的沉静与力量。

“不，卡卡西，你错了。”

他迎着小卡卡西那充满质疑和愤怒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忍者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冰冷的任务和规则，而是……同伴。”

“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任务，还是多么严苛的规则，亦或是任何所谓的规定……”

“在同伴的安危与生命面前，它们……都毫无意义。”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小卡卡西听着卡卡西那叛逆的发言，瞬间炸毛，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卡卡西，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的说道：

“忍者世界的规则你难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不遵守规则和规定的人，只会被所有人称之为‘废物’！

你……你难道已经堕落成了一个连这种基本准则都抛弃了的……废物了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他低下头，额前的银发彻底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个冰冷而绝望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被誉为“木叶白牙”的男人，最终却在空荡的房间里，用那把象征着荣耀的短刀，结束了自己生命的雨夜……

“……就像是……父亲的那样……”

他几乎是无声地呢喃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痛苦和迷茫。

卡卡西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猛地一缩，

那个在他记忆中被尘封了许久的的夜晚，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目睹了这一切、从此世界观崩塌的小男孩。

他清楚地记得，儿时的自己，是如何在众人非议父亲“因私废公”时，倔强地挺起胸膛，与所有指责父亲的人激烈争辩，坚信父亲拯救同伴的行为是真正的英雄之举。

那时的他，打心底里认同着父亲的想法。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没有击垮他，真正摧毁他信念的，恰恰是他最深爱、最认同的父亲本身。

是父亲在重压下的崩溃，是那把染血的短刀，是那最终无声的“认罪”……将他所有的坚持和信仰，都变成了一个荒诞而残忍的笑话。

卡卡西看着眼前这个被同样痛苦笼罩着的、年幼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与酸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步，距离小卡卡西更近了一些，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轻声说道：

“父亲……是错的。”

小卡卡西浑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双充满了震惊、困惑和一丝被冒犯愤怒的眼睛，几乎是嘶吼着反驳道：

“你明明知道！那为什么还要……”

“我说的‘错’，不是你想的那样。”

卡卡西打断了他，目光沉静而哀伤的看着小卡卡西身后的那把短刀，低声说道：

“我说的错，指的是他没有坚持自己心中正确的想法。

他选择了屈服于外界的非议，选择了用最懦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既带着对父亲理念的认同，也为自己过往释然的情感说道：

“但是，父亲他当时的意志，他选择拯救同伴而放弃任务的行为本身，是正确的！

保护了同伴的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更不需要用死亡来谢罪！”

他看着眼前因为这番话而彻底懵住、大脑仿佛陷入停滞的小卡卡西，继续用坚定无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曾经由另一个人，用生命刻入他灵魂的话语。

“忍者世界，确实把不遵守规定的人称之为‘废物’……”

“可是，不珍惜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

他看着眼前愣住的小卡卡西，轻声地补充道：

“这句话……是带土教给我的道理。”

“带……土？”

小卡卡西像是被这个名字烫到了一样，瞳孔猛地收缩，眼神中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诧异的说道：

“那个吊车尾……那个家伙，他……他是这么说的？”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那个总是咋咋呼呼，在他看来头脑简单的队友的认知。

卡卡西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混合着怀念、愧疚与感激的情绪，接着低声说道：

“啊……纵使现在的他，因为种种原因，走上了歧路，犯下了许多难以饶恕的错误……

但曾经的那个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

“他……用他的方式，拯救了当时迷失在黑暗中的我。”

一边说着，卡卡西缓缓抬起了手，在少年卡卡西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挪开了那只一直遮盖住左眼的、印有木叶标志的护额，护额之下，是一只猩红色的眼睛。

“！！”

小卡卡西震惊的看着他的左眼，呼吸瞬间停滞，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那是，写轮眼？！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来自未来的带土。

小卡卡西记得，他的左眼并非写轮眼，而是一只散发着诡异蓝光的、他从未见过的眼睛。

再结合卡卡西此刻展示的写轮眼，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猜想，不由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他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艰难地问道：

“这只眼睛……难道……是带土的？”

卡卡西沉默着，将护额重新拉下，遮住了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否认，只是用沉重而平静的语气承认道：

“啊……是的，这是他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我而在濒临死亡之时……托付给我的，‘晋升上忍的礼物’。”

他看着眼前因为这一连串信息冲击而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卡卡西，放缓了语气，轻声询问道：

“想听听吗？关于我和带土之间……发生在神无毗桥的故事。”

小卡卡西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脑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未来的自己的理念、带土出人意料的话语、这只写轮眼的来历……这一切都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他看着卡卡西那仿佛蕴藏着无尽故事的眼睛，最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卡卡西的嘴角在面罩之下，微微勾起了一个带着淡淡伤感的弧度。

“这样啊……那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呢。”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已经完全被墨蓝色浸染的天空，语气悠远的说道：

“我想……慢慢讲给你听。”

小卡卡西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上了卡卡西重新迈开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木叶街道上，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小卡卡西静静地、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耳边是成年卡卡西那低沉而平缓的叙述声。

不知不觉间，那栋熟悉的、带着小小庭院的旗木宅邸，已然静静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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