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深夜的木叶，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余下零星灯火在寂静的黑夜之中。

带土的身影孤独地穿行在空旷的街道上，步履缓慢而沉重。

他像一个真正的归人，亦或是一个无家的游魂，用自己的双脚行走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青石板路上。

他不知不觉地停在了一条不算宽敞，却整洁的街道入口。脚步停了下来，眼神微微出神，望向那条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光泽的小路。

这条路……他记得。

记忆中那个总是迟到的、咋咋呼呼的宇智波小子，曾无数次从这条路上狂奔而过。

但更多的时候，他会在这里停下脚步，因为在这里总会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或许是提着沉重菜篮的老奶奶，或许是行动不便的老爷爷，又或许是年纪大了不记得路了的老人……

那时的他，总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听着那些老人用慈祥温和的嗓音，摸着他的头，笑着说：

“带土真是个好孩子啊……”

时至今日，他闭上眼，仿佛依旧能清晰地勾勒出那些老人布满皱纹却充满善意的面庞，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慈爱。

那些微小的、却曾让他内心充满温暖与满足的瞬间，是构成“宇智波带土”这个存在的重要碎片，是他曾经作为“宇智波带土”的证明。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那些曾经对他展露过慈祥笑容的老人们……恐怕，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带土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一股混合着悲伤、愧疚与无力的情绪缠绕住他的心脏。

曾几何时，那个沉浸在“月之眼”幻梦中的“宇智波斑”，可以轻易地将这些属于“宇智波带土”的柔软记忆封锁、遗弃，甚至视为阻碍他计划的、不必要的软弱。

他刻意地忽略，疯狂地逃避，试图用创造一个虚幻新世界的执念，来掩盖和取代这个充满痛苦与失去的现实。

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逃避下去了。

来到了这个时代后，他终归……还是捡回了“宇智波带土”这个身份，这个充满了矛盾、痛苦，却也曾经拥有过纯粹光明与温暖的名字。

他决定，至少在此刻，去面对那自己一直在逃避的现实，去正视那被自己亲手斩断的过去。

带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意味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更难看。

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那场因我而起的九尾之乱……那些凄惨死去的无辜村民中……是否，也会有我曾经在这条街上帮助过的老人呢？’

他仿佛能看到，在那一夜的混乱与绝望中，某位他曾搀扶过的老奶奶，惊恐地看着巨大的狐爪撕裂房屋；某位他曾帮其搬运过货物的老爷爷，在逃难的人群中被推倒，再也无法站起……

‘他们在死去的那一刻……究竟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是恐惧？是不解？还是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眷恋？’

‘善良的他们，估计到死也想不到吧……夺走了他们性命，会是曾经被他们摸着脑袋，亲切地称为‘好孩子’的那个宇智波带土……’

‘他们死去的时候……身边有人陪伴吗？还是说……是孤身一人，在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想到这里，一股窒息般的罪恶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变得滚烫，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因他而逝去的亡魂之上。

“这个世界……真是可笑啊……”

他发出一声自嘲的叹息。

善良者不得善终，而像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却不仅得到了弥补遗憾、重回过去的机会，就连此刻暗自神伤、自我厌弃的时候……

他的目光看向扫向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懒洋洋地倚靠在街边的长椅旁，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带土在心中再次自嘲地笑了笑：

‘……就连这种时候，都会有珍视的人，找到自己，陪在自己身旁。’

“你在这儿傻愣愣的干什么呢？”

魔方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一个瞬身术便出现在带土面前，只见他手里拿着两根刚从24小时便利店买来的冰棒，他利落地撕开包装，然后将其掰开，递到了带土面前。

带土下意识地接过那支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棒，眉头习惯性地皱起，下意识的说道：

“大晚上的……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吧？”

魔方闻言，直接甩给他一个无语的白眼，没好气地说：

“你在逗我吗？不要就还给我，我吃两根！”

带土看了一眼魔方，脑海中瞬间闪过他那堪比尾兽的变态身体素质，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关心有多么多余和愚蠢。

他语气有些尴尬地找补道：

“不……你还是当我没说吧。”

魔方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带土此刻沉重的心事，他没有再嬉闹，而是率先转身，坐在了路旁那张老旧的长椅上，然后用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示意带土坐下。

他看着眼前的带土，随意的说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现在的样子，魂不守舍的，应该不像是被祖奶奶训斥完那么简单吧？

祖奶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你赶出家门。是碰到别的什么事了吗？”

他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冰棒，接着笑呵呵的说道：

“要不要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带土看着眼前这个嘴上不饶人的小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依言走到长椅边，缓缓坐下。

他低着头，凝视着手中那开始微微融化的冰棒，沉默了良久，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含糊地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吗？”

魔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干脆，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

“那就不用说了。”

“唉？”

带土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向魔方，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魔方歪着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远处朦胧的月色，声音似乎也放轻了一些。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母亲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些话而已。”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着那份遥远的温暖。

“她说……如果偶尔想起一些悲伤的、不好的回忆，没有必要非要说出来，强迫自己去面对或者忘记。

有时候，只需要静静地待着，然后……试着去想一些现在能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情。

慢慢地，你就会意识到，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无论当时是悲伤、是愤怒，还是不甘，都无法改变了。但是呢……”

他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

“现在拥有着的东西，此刻陪在你身边的人，却是真实存在的，是可以触碰、可以感受到的温暖。”

带土怔怔地听着这番话，看着魔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

他低声喃喃道：

“你妈妈……真的把你教得很优秀啊……”

“啊……当然，”

魔方立刻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带土，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一套理论，放在你身上自然是不成立的。”

他咬了一大口冰棍，接着说道：

“毕竟你出生事做得太多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觉得难受，纯属活该，完全不值得同情。”

带土：“……”

虽然魔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无法反驳，甚至内心也隐隐赞同，但这小子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就是能精准地挑起他额角暴跳的青筋。

‘这臭小子……明明说的道理自己也认同，可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爽呢……’

带土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好气的回复道：

“你说的对！”

然后，他像是发泄一般，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棒。

冰凉的甜意在口腔中化开，稍稍冲淡了心底那份苦涩。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深夜的长椅上，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四周只剩下夏虫偶尔的鸣叫，以及啃食冰棒的声音。

仰头望着那片点缀着无数星辰的夜空，魔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闲聊般的口吻，漫不经心地问道：

“话说回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和过去的那个‘你’曝了吧？关于你身份的事情……”

带土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你知道？”

魔方用看傻子的眼神回望他：

“你猜我的‘神乐心眼’是干什么用的？”

“……”

带土一时有些语塞，接着没好气的说道：

“好好的你开着这种感知秘术干什么？”

“这不是想‘实时观看’你被祖奶奶训话的精彩场面吗？”

魔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脸上甚至还带着点遗憾：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桩事。

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回去了，只能过来找你，和你这个罪魁祸首一起在这里‘露宿街头’喽。”

“……….”

“嗯？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魔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带土没有立刻回答。

夜风吹拂着他的发梢，也吹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

他依旧仰望着星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圆月。

“魔方。”

“嗯？”

“谢谢你。”

“？”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谢谢你，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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