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鼬之死
鼬静静地听着佐助那充满了挣扎与抗拒的质问，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用那双饱含了疲惫与哀伤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自己的弟弟，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
佐助猛地怒斥道，声音因激动而扭曲。
他试图用这激烈的语气，掩盖内心深处那因崩塌的信念所带来的巨大恐慌和无所适从。
“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凭这些拼凑出来的幻象！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死死看向鼬，试图从中找出欺骗的痕迹，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编造出这些虚假的画面，就是想动摇我的意志，让我在现实中露出破绽，你好趁机反击！一定是这样，我说的没错吧？！”
佐助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只要鼬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能立刻将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定义为谎言，重新回到那个单纯由仇恨构筑的世界里。
看着眼前的弟弟，鼬的眼中充满了无法化开的愧疚与悲伤。
他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
“佐助……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关于我刚才让你看到的这一切，究竟是真相，还是我精心编织的谎言……你的内心，应该早已给出了答案。
你……其实已经明白了，不是吗？”
“你让我怎么能认同？！！”
佐助愤怒的嘶吼声打断了鼬的话语。
“你要我怎么去接受？！又要我去接受什么？！去接受宇智波一族密谋叛乱的‘事实’？
还是去接受我从小最敬仰、视为目标的哥哥，在村子的逼迫下，为了保护我这个累赘，而亲手屠杀了全族，包括父亲和母亲的‘真相’？！！”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杂着无尽的痛苦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为什么你能对爸爸妈妈下手，能对那些流淌着同样血液的族人挥刀，却偏偏……偏偏只留下了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你，还只是一个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孩子。”
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是无辜的，你不应该被卷入这场黑暗的漩涡，不应该承担这份罪孽……”
“那族里其他的孩子呢？！他们难道不无辜吗？！”
佐助猛地打断他，声音凄厉的控诉道
“那些根本没有参与政变谋划、只是普通生活的族人们呢？他们就不无辜吗？！
还有那些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对我们照顾有加的老人们呢？！他们难道就有罪吗？！
鼬！你回答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对他们下得去手的？！！”
面对佐助这一连串的质问，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人，或许只有在真正面临死亡，放下所有执念与伪装时，才能看清自己最真实的本质。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了佐助激烈的愤怒，直抵那深处的不安与痛苦，用平静的、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因为……在我心中，你，比村子，比家族……更加重要。”
他看着眼前因这句话而彻底怔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佐助，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和自嘲的弧度。
“我就是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自以为洞察一切、实则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混账东西。”
他仿佛陷入了自言自语，开始说道那个连他自己都感到厌恶的计划：
“在我原本为你铺设的道路里……我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些。
我本想让你怀着对我的满腔恨意，亲手杀死我，以此作为刺激，让你开启万花筒写轮眼。
然后，让你换上我的眼睛，进化出永恒万花筒，获得足以在这个残酷忍界立足的力量……
最后，为了确保你不会被他人告知的‘真相’所利用，走向毁灭木叶的道路，我甚至准备好了止水托付给我的那只眼睛……
准备在最后一刻，对你施展‘别天神’，强行改写你的意志，让你成为‘守护木叶’的英雄。”
“你这个……疯子！”
佐助震惊得看着眼前的鼬喃喃说道。
这种将挚爱之人的命运如同棋子般摆布的计划，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没错……我确实是个疯子。”
鼬坦然承认着，语气中带着一种看透宿命般的悲凉。
“宇智波一族的力量，就是这样一把双刃剑。它赋予我们无与伦比的天赋与力量，却也让我们在获得力量的同时，更容易走向极端与偏激的深渊。
纵观历史，宇智波斑是如此，那个自称‘斑’的面具男是如此，我们一族中许许多多的人，包括我，整个宇智波一族，都难以摆脱这个诅咒。
我曾深信，宇智波的力量，是源自于憎恨与失去的、被诅咒的邪恶力量……”
他的话语在这里停顿，目光再次聚焦在佐助那双妖异而美丽的万花筒写轮眼上，眼神变得无比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欣慰。
“但是……当我看到你的这双眼睛时，我的想法，被彻底颠覆了。我明白了我之前的认知，错得有多么离谱，多么可笑。”
“我的……万花筒？”
佐助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眼眶，有些茫然。
“没错。” 鼬
的语气变得异常轻柔。
“你的万花筒，并非来源于仇恨，并非诞生于失去至爱的痛苦。
它来自于‘爱’，来自于你和漩涡鸣人之间，那份纯粹而强大的羁绊与情感。
我现在才真正明白，宇智波一族，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爱’的一族。”
他仿佛在阐述一个刚刚领悟的真理，眼中闪烁着释然的光芒：
“我过去一直错误地认为，那份力量指的是当我们‘失去’所爱时，由极致的痛苦转化而来的憎恨。
我曾偏执地认为，宇智波是一群只能在失去中获取力量、并为此感到扭曲欢喜的、短视而令人作呕的族群……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他深情地凝视着佐助的眼睛，仿佛在欣赏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即使不经历‘失去’，那份极致而坚定的‘爱’本身，所产生的共鸣与力量，依旧足以让宇智波觉醒这份爱的力量。
宇智波的力量，也可以是……真正意义上，充满希望与光明的，‘爱’的力量。”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悟：
“一直以来，自诩看透了一切，背负着一切，走在自以为正确的黑暗道路上的我……才是那个真正被偏见蒙蔽了双眼，愚不可及、短视狭隘的人啊。”
鼬看着佐助，用充满了肯定与寄托的话语说道：
“佐助……你才是宇智波一族真正的希望与未来！你所拥有的这份‘爱’的力量，足以引导宇智波，从那条因偏执而走向毁灭的歧路，重新回归到充满光明的正轨之上！”
“那你认为……”
佐助的声音依旧带着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迷茫的挣扎。
“我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还会轻易放过木叶吗？我可没有大度到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
将宇智波，将你逼到这一步的木叶，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一定会去复仇！绝对！”
他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仇恨的稻草，对着鼬吼道：
“你要是不想我这么做的话，就给我闭嘴！活下去！我不允许你就这么死掉！你要活着，跟我一起去宇智波一族的墓地前，我要亲眼看着你跪在那里赎罪！鼬！！！”
然而，鼬只是静静地、悲伤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佐助……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佐助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难以接受般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拳。
鼬缓缓地抬起仿佛重若千钧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佐助。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忍者了。
你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和判断。我相信你已经能够分辨清楚，谁才是你真正应该面对的敌人。
志村团藏，那个极力推动并主导了宇智波灭族行动的长老，已经死在了漩涡魔方的手上。
你所需要复仇的对象，不应该是整个木叶……因为在那里，依然有着真正关心你、为你着想的人……”
“那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我又该……向谁复仇？”
佐助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哽咽，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第一次用上了那个久违的、带着依赖的称呼。
“告诉我……哥哥……我到底该怎么办……”
鼬终于走到了佐助的身前，他伸出手，轻轻地点在佐助的额头上，然后将自己的额头，与弟弟的额头，温柔地贴在了一起。
“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由你自己，遵循内心的意志，去做出选择……佐助。”
鼬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烙印在了佐助的心底。
“但是，无论你最终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无论你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祝福与誓言，带着永恒的温暖：
“我……都会永远、永远地……深爱着你。”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漆黑的乌鸦，突兀地从鼬那逐渐变得虚幻的身体中飞了出来。
紧接着，它在佐助惊愕瞪大的目光中，猛地钻入了他脖颈后的咒印之中！
咒印深处，那片潜藏着的、属于大蛇丸的灵魂碎片，惊愕地看着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他看着眼前的乌鸦，立刻明白了这是鼬的手笔，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这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
大蛇丸的灵魂碎片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然而，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只乌鸦的万花筒写轮眼，已然牢牢地锁定了他！
一道带着绝对强制力的精神烙印，如同最坚固的枷锁，瞬间贯穿并深深地刻印在了大蛇丸这片灵魂碎片的核心之上！那烙印的内容简单而绝对——
【守护佐助。】
做完这最后的一件事，鼬深深地看了佐助一眼，仿佛要将弟弟的样子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
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释然与告别：
“再见了……佐助。
这……就是最后了。”
“等等！鼬！我……”
佐助猛地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抓住那即将消散的身影，想要说出那些堵在胸口、尚未理清的话语。
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泥土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他回到了现实，回到了那片阴雨弥漫的战场。
他刚刚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一个充满焦急和担忧的金发身影就猛地扑到了他的面前，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佐助！佐助！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鸣人看着眼前的挚友，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你这个混蛋家伙！我差点……差点就以为你……你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鸣人语无伦次地说着，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张开双臂用力地将佐助拥入怀中。
那炽热的体温，那强劲的心跳，透过湿冷的衣物清晰地传递过来，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佐助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感受着鸣人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喜悦，脑海中却依旧是一片混乱的空白。
他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不远处，那个静静倒卧在泥泞中的黑色身影。
宇智波鼬。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容异常安详，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终于卸下所有重担的释然微笑。
他的眼睛轻轻闭合，不再有血泪流出，不再有深沉的痛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然而，他身上那彻底消失的生命气息，却冰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宇智波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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