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好一个借刀杀人！
有市里其他部门的领导，旁敲侧击地打探进度。
有自称是远航制药合作伙伴的本地商人，提着厚礼想要沟通感情。
甚至还有省厅的老熟人打来电话，委婉地替远航说情。
纪良一概笑脸相迎，态度谦和，但一谈到具体问题就是一句话：“我们正在组织专家进行严谨的评估，一切必须按程序来，这是对项目负责，也是对人民的生命健康负责。”
他把程序和人民这两顶大帽子戴得稳稳的，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只能悻悻而归。
青原市这边暗流涌动，省城里苏晴也没闲着。
她嘴上跟总编汇报说稿子写完就回去，人却留了下来。
远航制药这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制药公司投资建物流中心，再正常不过的商业项目，怎么就能让市里的领导亲自打电话过问，还让药监局这边跟见了鬼一样紧张？
这底下肯定有事。
而且不是小事。
这才是值得深挖的新闻。
她没惊动任何人，动用自己在省报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不动声色地查起了远航制药的老底。
结果很快出来了，让她心里都咯噔一下。
远航制药的老板叫郑远航，在省里是出了名的人脉大佬，生意做得很大，地产、金融、医药，哪里有钱赚哪里就有他。
更关键的是有传言说他跟省里一位快要退下来的领导走得很近。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那个叫钱伟的副总敢在药监局的地盘上那么横。
苏晴感觉到自己的血都热了起来。
她好像一脚踩进了一个泥潭的中心。
而泥潭的另一头牵着的正是那个让她越来越看不懂的男人——纪良。
他会怎么接招？
是低头认怂，还是硬着头皮往上顶？
苏晴决定不走了。
她要亲眼看着这出戏怎么唱下去。
她摸出手机，找到了林小美的号码拨了过去。
“小美吗？我是苏晴姐。最近怎么样？我还没走呢，想说找你吃个饭，另外……也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林小美接到这个电话，心里直犯嘀咕。
虽然纪良上次把她哄好了，但她打心底里还是怵这个苏晴。
她总觉得苏晴那双眼睛跟能透视一样，自己不管想什么在她面前都藏不住。
可苏晴的话说得太巧了，她不直接问，只说打听点事儿，这让林小美想一口回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纪良像是随口跟她提过一句。
“那个苏记者人是傲了点，但那支笔在省里是叫得上号的。咱们现在正需要找个媒体的朋友，帮忙把药监局想做事的这个新形象给树起来。”
“你跟她不是挺熟的吗，可以多跟她走动走动，旁敲侧击地，也让她知道知道我们工作的难处。”
纪良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在交代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但林小美听进了心里。
这还是纪良第一次在正经事上用得着她。
这种感觉让她很受用，觉得自己不光是那个只能等他回家的女人了，好像也成了能帮他分担事情的自己人。
她答应了苏晴的邀请。
两人约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馆。
“小美，你看看你，是不是最近没睡好？眼底下都青了。”
苏晴一见她就拉住她的手，一脸的心疼。
“你们纪局长也真是，自己是个拼命三郎，就把手底下的人都当铁打的用，你这么个小姑娘哪儿受得了这么熬。”
这几句话听着是抱怨，却一下子说到了林小美的心坎里。
“苏晴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局里最近简直要忙翻天了。”
林小美憋了几天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还不就是为了那个远航制药的项目。”
“他们觉得自己上头有人非要我们开绿灯，可我们纪局长咬死了就得按规矩来，说人命关天的事一步都不能错。现在市里好几个单位天天打电话来催，纪局长一个人顶着好大的压力呢。”
她说的这些都是纪良默许她说的实话。
苏晴听着，不动声色地引导：“纪局长这么坚持原则确实令人敬佩。不过，远航那边也不是善茬，他们就没想点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林小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左右看没人注意他们，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我听吴主任私下里提过一嘴，好像……远航送来的那份项目计划书本身就有问题。我们的专家组查了好几天，发现里面的很多数据和设计都经不起推敲。”
这句话才是纪良真正想让苏晴听到的。
苏晴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才是关键！
如果计划书本身就有硬伤，那纪良坚持原则就不再是单纯的程序之争，是有理有据的技术反击。
“原来是这样……”
苏晴故作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纪局长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看来，是远航自己不干净。”
接下来的谈话，苏晴没有再深入追问，聊起了衣服、化妆品这些女孩子喜欢的话题，打消林小美的戒心。
送林小美回家后，苏晴立刻驱车回到酒店，自己关在房间里。
纪良通过林小美的嘴向她传递了一个信息：远航的计划书有问题。
这是一个饵。
纪良知道她想挖内幕，所以主动抛出了一个看似是内幕的线索。
他想借她的笔，把远航项目存在技术缺陷这件事捅出去，从而占据舆论的制高点。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苏晴冷笑一声。
纪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手里的枪吗？指哪儿打哪儿？
她承认纪良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但她苏晴从来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她决定要顺着这条线索挖出比纪良想让她知道更深的东西。
她没有立刻去写报道，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去寻找一位在国内GSP认证领域真正的权威专家，一个跟青原和远航都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的第三方。
她要把远航那份有问题的计划书弄到手，然后请这位专家做一次客观权威的鉴定。
她要的不是纪良喂给她的真相，而是她自己亲手挖出来的事实！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个内应。
一个能接触到那份计划书，并且愿意把它交给她的人。
这个人除了吴书玉，不作第二人想。
可吴书玉是纪良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想从她那里拿到东西难如登天。
苏晴思索良久，忽然勾唇笑了。
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一个可以绕开纪良，直击吴书玉内心防线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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