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什么感冒!脑脊髓膜炎!
村长一听,脸都变色了,把烟杆子往裤腰带上一别,拔腿就往卫生所那边跑。
纪良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卫生所说白了就是个大点的泥巴屋。
门一推开,熬药的苦味儿就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想打喷嚏。
屋里头暗戳戳的就一张破木头板子拼的床。
床上躺着个小娃儿,瞅着也就刚到纪良的腰那么高,远远看着都能看出浑身通红病恹恹的。
那娃儿眼睛一个劲儿往上翻就剩个眼白了,胳膊腿儿跟一抽一抽抖个不停。
床边杵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看着五十多了,身上那件褂子都洗成灰白色了。
这人八成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王医生。
纪良看他那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汗珠子顺着脑门子往下滚。
他手里攥着一根细得跟毛一样的针,手抖得跟得了羊角风似的,正对着那娃的嘴巴上面那块肉哆哆嗦嗦地往下杵。
纪良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人应该就是刘立坚了。
他比照片上老了太多,头发花白,背也有些驼,脸上风霜,但那股子书生气还在。
村长冲进去就喊:“王医生,咋回事啊?!”
“高烧惊厥!我……我给他扎了针,喂了退烧的草药,可就是不管用!”
刘立坚的声音都发抖了,显然是没见过这阵仗。
纪良只看了一眼那孩子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
那孩子嘴唇发紫,脸上布满不规则的红色斑点,这根本不是什么高烧惊厥!
纪良开口问道:“他之前是不是发过烧,还咳嗽?”
刘立坚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谁?别在这儿瞎掺和!”
孩子的妈哭着点头:“是啊是啊!烧了好几天了,一直以为是感冒就吃了点草药……”
“让他平躺把头侧过去,清理他嘴里的东西!”
纪良一边说,一边走上前,伸手在那孩子的脖子和腋下摸了摸,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胡闹!”
刘立坚急了:“你懂不懂医?这是惊厥,得掐人中!”
纪良吼了一声:“他这是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再掐下去人就没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懵了。
流……流什么炎?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你胡说!”
刘立坚的脸涨得通红:“我行医几十年,还分不清个感冒发烧?”
“行医几十年?”
纪良冷笑一声,扭头对村长说:“村长,你信我一次,马上找辆车送县医院,晚了这孩子就真没救了!路上注意保持他呼吸道通畅,物理降温!”
村长的脸瞬间就绿了,村里几十年没出过这种吓人的病,他哪见过这阵仗。
他看着纪良沾着尘土镇定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已经六神无主的刘立坚,心里那杆秤一下子就斜了。
“你……你凭啥说就是那个……那个啥膜炎?”
刘立坚还在嘴硬,可声音里的底气已经泄了一半。
作为一个干了半辈子技术的假医生,他最清楚自己的斤两,看个头疼脑热还行,这种要命的急症他就是个睁眼瞎。
纪良懒得跟王医生掰扯,他两三下就把那娃儿的上衣给扒拉开了,指着娃胸口,脖子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子,扭头对着旁边一圈发蒙的村民说:
“都瞅瞅!这红点子跟蚊子叮的包不一样,这是从皮子底下渗出来的血!”
“还有,你们过来摸摸这娃的脖子是不是硬得跟石头疙瘩一样?这都是要人命的症候!”
有几个胆子大的婆姨凑过去,伸手在娃的脖颈子上捏了一把,立马妈呀一声就弹回来了。
那娃的脖子真是梗着个劲儿,死活都掰不动!
这下子屋里头再也没人吭声了,刚才还嘀嘀咕咕的人都信了纪良的话。
娃他娘扑通一下就栽地上了,抱着纪良的裤腿就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同志……活神仙……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俺家狗子吧!给你磕头了!”
村长回过神来,扯着个破锣嗓子就吼:“还愣着干啥!拖拉机!赶紧地把村里跑得最快那台给弄过来!”
话音还没落,几个年轻小伙子就跟屁股着了火一样连滚带爬地往村口冲。
纪良把娃他娘从地上拽起来,嘴里不停地吩咐着:“找几个手脚麻利的,拿凉水把布巾子打湿了给娃擦身子,把烧退下去!”
他又扭头对村长喊:“找几根筷子拿布条子缠结实了塞娃嘴里,省得他抽风的时候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嚼了!”
他这一套弄下来那叫一个利索,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
虽然瞅着不像城里大医院的大夫,但那镇得住场子的劲儿比旁边那个只会哆嗦的王医生强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王医生看傻了,他直愣愣地瞅着纪良把人指使得团团转,脑子里头跟塞了一团乱麻似的。
这个外乡人看着跟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没两样,咋就懂这些救命的门道呢?
没多大工夫,村口突突突的声音由远到近,拖拉机开过来了,车斗里还铺了好几层厚棉被。
纪良二话不说,自个儿弯腰把那个已经烧得迷迷瞪瞪的娃抱起来,两步就跨上了车斗。
“村长!奔县医院去!一秒钟都别耽误!”
“晓得!”
村长亲自跳上驾驶座,油门一脚就踩到了底。
那拖拉机跟头犟牛似的噌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得快要飞起来,屁股后面扬起的黄土把半个村子都给盖住了。
孩子的妈和几个村民也挤在车斗里死死地护着孩子。
整个瓦寨村的人都追着拖拉机跑了出来,站在村口看着那道黄龙越开越远。
卫生所门口只剩下刘立坚一个人,像根木桩子一样杵在那儿,被拖拉机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手脚直发抖。
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远房亲戚,是来抓他的!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青原市。
林小美按照纪良的吩咐上演着一场铁面无私的大戏。
她带着两个资产评估师第二次踏进苏文华所在的高干病房。
“苏夫人,苏小姐,我们是奉专案组的命令来对苏文华先生名下的个人资产进行登记评估,请你们配合。”
林小美面若冰霜,公事公办。
苏晴的妈妈一听这话,像是被人点着的炮仗,当场就炸了。
她冲上来指着林小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欺人太甚!人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还要来抄家吗?!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人性!”
病房外的走廊上不少人都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指指点点。
林小美面露快意:“苏夫人,请您注意您的言辞。我们是在依法办事,如果您再阻挠,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妈,别说了。”
苏晴妈妈准备撒泼打滚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苏晴突然开了口。
她扶住情绪激动的母亲,慢慢地站起身,走到了林小美面前。
“林主任,我爸只是在接受调查,法院还没有定他的罪。你们现在就来搞资产评估,是依据的哪条法律?韩主任知道吗?还是说这是纪局长特别给你林主任的权力?”
这番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林小美的脸上。
她这个被她逼到绝境的落水狗竟然还有力气反咬一口。
林小美被问得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纪良只是让她来演戏,可没教她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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