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躲TM这么远
“拿着钱，带上孩子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一份报告来问你我的下落，你就告诉他们我早就死了，尸体都烂了。”
“除非……除非那个人，能拿出这枚纽扣的另外一半。”
这是十几年前，刘立坚从家里滚出去的那个晚上留给王娥娟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晚上，外头下着瓢泼大雨，雷一个接着一个地炸。
刘立坚浑身湿透地撞开家门，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把一个沉甸甸的旅行包扔在地上，里面全是捆得整整齐齐的现钱，五十万，一分不少。
王娥娟当时就懵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以为丈夫在外面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吓得腿都软了。
刘立坚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眼睛里全是血丝和恐惧。
他从自己的衬衫上扯下来半枚黑色的纽扣，塞进王娥娟的手里，然后颠三倒四地说了那番话。
他说他得罪了天大的人物，不走就是死。
他说这钱是买命钱，也是他跟儿子这辈子的缘分。
他还说那半枚纽扣是个信物，也是个催命符。
见到纽扣的另一半，就意味着那些人要赶尽杀绝了，让她什么都别管，立刻跑。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里，从此音讯全无。
王娥娟抱着那半枚纽扣和一包钱守着儿子，在这座城市里像个透明人一样过了十几年。
她恨刘立坚，恨他没担当，不是个男人。
可她心里也清楚，能让他吓成那个样子的绝不是一般人。
所以当林小美带着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她表面上平静，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她偷偷打出的那个电话，是打给刘立坚藏身之处的唯一联系人，这个联系人是一个远房亲戚。
她只说了一句暗号：“天凉了，该收衣服了。”
这是他们当年约好的，意思是有人找上门了，赶紧跑。
她不知道刘立坚能不能跑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这个秘密，守着儿子，把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
……
市公安局，灯火通明。
纪良站在青原市地图前，手里夹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
林小美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
“纪局，查到了！王娥娟打出去的那个山区号码定位在川西大凉山深处的一个彝族村寨里！”
“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已经派人过去了，发现村里确实有个卫生所，医生是个外地人，大家都叫他刘医生，十年前来的，真名叫刘建！”
刘建，刘立坚。
就改了一个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老小子还挺会藏。
纪良掐灭了烟头。
“控制住了吗？”
“控制住了，当地的同志很机灵没打草惊蛇，就说去卫生所检查防疫工作，把他稳住了。”
林小美请示道：“我们是发函让那边把人押过来，还是……”
纪良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亲自去一趟。”
“您亲自去？”
林小美愣住了。
“可是苏家这边……专案组刚成立，韩主任那边……”
“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的精力全在这儿。”
“苏家的案子动静越大越好，查得越狠越好，所有人都看见我纪良六亲不认，为了前途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能送进去。”
他转过身，看着林小美惊讶的脸。
“我要放一个烟雾弹，一个能让躲在后面的那条大鱼彻底放松警惕的烟雾弹。他以为我在第一层，实际上，我要直接掀了他的老底。”
林小美的心猛地一跳。
“你，”
纪良指了指林小美：“明天去一趟医院，找苏晴。”
“找她干什么？”
“以专案组的名义让她签几份资产冻结的确认书，态度可以强硬一点，话也可以说得难听一点，就告诉她这是程序，谁也改变不了。”
林小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纪良这是要往苏晴心上最疼的地方再捅上一刀。
他要彻底撇清自己和苏家的关系，演一出为了前途不惜牺牲爱情的戏码。
演给苏晴看，更是演给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看。
……
市一院的高干病房里。
苏晴守在父亲的病床前，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液，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自从专案组进驻天华集团的消息传开，天华的股票一开盘就直接跌停，银行和合作方的电话快把公司的总机打爆了。
苏晴的手机也成了热线，各种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打电话来，有的是看热闹，有的是落井下石，更多的是来打探消息的。
她谁的电话都不接，就把自己关在病房里，寸步不离。
她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睛又红又肿，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骂纪良是白眼狼，是陈世美，骂苏晴引狼入室是苏家的罪人。
苏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事实就摆在眼前，纪良亲手成立了专案组，亲手把苏家推到了悬崖边上。
她快要被这种窒息的氛围逼疯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是林小美。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办案人员。
“苏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
林小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文华，又看了看苏晴憔悴的脸，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
“我们是专案组的，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字。”
苏晴妈一听专案组三个字，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林小美的鼻子就骂：“你们还来干什么？把我们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滚！都给我滚出去！”
林小美皱了皱眉。
“阿姨，请您冷静一点。”
“我们是依法办案，如果您再阻挠，我们有权对您采取强制措施。”
“你……”苏晴妈气得浑身发抖。
“妈，别说了。”
苏晴站起身，把母亲拦在身后，脸色苍白地看着林小美。
“什么文件，我签。”
林小美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递了过去，是关于冻结苏家所有银行账户和部分不动产的告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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