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那七条人命是真的！
“您再仔细想想。”
李铁把那份报告的复印件推到他面前：“我们重新核查了死者的病历，发现他的各项指标虽然不乐观，但距离心力衰竭还有一段距离。”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孙国栋盯着那份报告，额头上开始冒汗。
他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铁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
他把声音放缓和了些：“孙主任，我们知道当年可能有一些您身不由己的原因，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只想还原一个真相。如果您有什么苦衷，或者知道什么内情，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孙国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要那么写的……”
“是当时卫生局的一个领导他亲自给我打的电话……”
“谁？”
“陈……陈学海。”
又是陈学海！
这条线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这个关键人物身上。
李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纪良。
纪良那边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林小美的消息
“纪局，王娥娟有动静了，她刚偷偷摸摸地去巷子里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查到打给谁了吗？”
“号码是外地的，一个很偏僻的山区，已经让当地派出所去核实了。”
“让那边的人控制住，不要打草惊蛇。”
他放下电话，拿起外套。
“老李，备车，去省第一监狱。”
“现在去？”
“对，现在。”
纪良的眼睛里闪着光：“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陈市长。”
省第一监狱的探视室里，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纪良看到了陈学海。
几个月不见，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副市长像是老了二十岁。
头发全白了，人也瘦得脱了相，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眼神浑浊没了半点当年的官威。
他看到纪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恨意，还有一种认命的麻木。
“纪局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陈市长，别来无恙。”
纪良拿起话筒：“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
“旧事？”
陈学海冷笑一声：“我在这里面就是个等死的人，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聊的。”“孙卫国已经招了。”
纪良开门见山：“当年李宝柱的死亡鉴定报告是你让他改的。”
陈学海握着话筒的手猛地一紧，浑浊的眼睛里有了点波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纪良笑了笑：“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刘立坚，这个名字你总该记得吧？”
听到这个名字，陈学海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盯着纪良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纪良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
“那份伪造的原料检验报告也是你逼他做的吧？用他五十万的赌债，还有他老婆孩子的安危。”
陈学海没想到纪良竟然能把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给翻了出来。
“是你……是你把报告放进天华档案室的！”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纪良咆哮：“你想借刀杀人！你想把苏家也一起拖下水！”
“我没你那么卑鄙。”
纪良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七条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命？哈哈哈……”
陈学海像是听到笑话，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纪良啊纪良，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扳倒了我，扳倒了张为民，这事儿就完了？哈哈哈，早着呢！”
陈学海隔着玻璃，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戳着，那样子像是想穿透这层障碍掐住纪良的脖子。
“那七条人命是真的！是真的！苏文华他手上沾着血！你纪良就算把我弄死了，也洗不干净他！你们都得下去陪我！”
纪良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最后的表演。
“陈学海，你到现在还觉得你能用这点东西来跟我谈条件？”
“你，张为民，苏家，都不过是被利用的人，真正的人还在后面看着呢。”
“你以为你把那份假报告塞进天华的档案室就能把火引到苏家身上，你就能摘干净了？”
“我告诉你，从你动这个念头开始，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背后那个人他需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不是一条会反咬主人的疯狗。”
陈学海脸上的疯狂一点点消失。
他不是傻子，他听得懂纪良话里的意思。
“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得不多，但足够送你背后那个人上路了。”
纪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陈学海，你贪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把自己算计成了一颗弃子，可悲不可悲？”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不然你的下场会比张为民还惨，别忘了你在外面还有老婆孩子。”
听到老婆孩子这几个字，陈学海浑身一僵！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纪良没再理他，转身就走。
他知道陈学海这条线已经榨不出更多东西了。
真正的硬骨头在省里。
李铁跟在纪良身后，出了监狱的大门，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刚才在里面那场交锋，他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一样，一句话都插不上。
“头儿，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后面还有人？”
“废话。”
纪良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你真以为一个陈学海，一个张为民，就能在青原市翻云覆雨十几年？他们上面要是没人罩着，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李铁听得后背发凉。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家这案子还查吗？”
“查！为什么不查？”
纪良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犀利。
“不但要查，还要大张旗鼓地查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是怎么办案的，我也要让躲在后面的人看看，他布的这个局我是怎么给他破的！”
他掐灭烟头，坐上车。
“回局里，让林小美把所有跟刘立坚老婆王娥娟通过电话的号码都给我筛一遍，特别是那个山区的号码，我要知道电话那头到底是谁！”
……
青原市，老旧的小区里。
王娥娟的小卖部今天提前关了门。
她坐在黑漆漆的屋里，抱着一个掉漆的饼干盒子，浑身发抖。
盒子里是她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有一张她和儿子的合影。
她知道警察已经盯上她了。
那个电话打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她儿子。
十几年前，刘立坚拿着那五十万跑路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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