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咸鱼的“棋局”骤变
皇帝宇文霆手握军报，眉宇间凝聚着雷霆风暴，之前的阴郁被一种更庞大的、关乎江山社稷的沉重压力取代。
他快速扫视着殿内神色各异的臣工皇亲，声音沉浑，不容置疑：
“北狄猖獗，犯我疆土，杀我将士！此乃国耻！”他目光如电，扫过跃跃欲试的景王宇文琅，又掠过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将，“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慎。”
他略一沉吟，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传朕旨意，即刻起，京城及北疆各州府进入战时戒备！兵部、户部、工部，全力筹措粮草军械，征调民夫！令镇北将军王贲暂代陇西军务，固守待援！”
景王宇文琅上前一步，姿态恭谨却难掩急切：“皇兄！王老将军年事已高，恐难久持！臣弟身为皇子，值此国难当头，岂能安居京城？请皇兄允准臣弟领兵出征，必破北狄，扬我国威！”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瞬间吸引了不少主战派和急于立功的年轻将领的目光。
皇帝看着他，眼神深邃，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缓缓道：“景王有此心，朕心甚慰。然，统帅人选，关乎数十万将士性命与国运，需从长计议。”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靖王如今何在？”
这个问题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紧张的空气。
怀安公公躬身回道：“回陛下，靖王殿下前日呈报，于京郊别苑静养旧伤，已多日未曾露面。”
“静养？”皇帝眉头微蹙，语气听不出喜怒，“国难当头，他这个掌管过兵部的皇子，倒是沉得住气。”
这话看似平淡，却让不少人心中一动。
靖王宇文玥，军功赫赫，在军中威望颇高，若非之前身受重伤且卷入“巫蛊”疑云，此次出征本是第一人选。如今他称病不出，是伤势未愈？还是另有隐情？
景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趁机道：“皇兄，七哥（宇文玥）伤势沉重，恐难当此重任。臣弟虽不才，愿替皇兄分忧！”
林小满在下面听得心头火起，这景王分明是想趁机揽权！她忍不住低声对陆文渊道：“他怎么能这样？宇文玥他明明……”
陆文渊轻轻按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噤声，低语道：“朝堂博弈，此刻才刚开始。陛下未必属意景王。”
果然，皇帝并未理会景王的再次请缨，而是对兵部尚书道：“即刻拟旨，召集群臣，于御书房议事！夜宴，就此散去！”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应道。
原本笙歌燕舞的夜宴，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方式仓促收场。太妃之死的谜团，柳如烟的嫁祸闹剧，在边关烽火面前，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被暂时搁置。
人群开始有序退场，气氛凝重而压抑。
柳如烟狠狠瞪了青黛和林小满一眼，眼神怨毒如同毒蛇，但在皇帝和众多重臣面前，她也不敢再生事端，只能悻悻然随着人流离开，但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事没完”。
青黛手持玉佩，站在原地，看着迅速散去的人群和即将离去的皇帝，微微蹙眉。她知道，此刻并非呈报“真相”的最佳时机。
皇帝在离开前，目光再次落在青黛和她手中的玉佩上，停顿了片刻，对怀安公公吩咐道：“青黛暂且看管起来，玉佩收好。待边关事稍定，再行处置。”
“老奴遵旨。”怀安公公躬身应下，对青黛使了个眼色。
青黛默默将玉佩交给怀安公公，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景王在离开时，经过陆文渊和林小满身边，脚步微顿，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低语道：“陆状元，真是好手段。这盘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只是不知，你这颗关键的‘棋子’，最后会落在谁的手上？”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小满。
林小满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陆文渊身后缩了缩。
陆文渊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道：“景王殿下说笑了，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何来棋子一说？倒是殿下，似乎对边关战事颇为热心。”
景王哈哈一笑，不再多言，摇着折扇，带着随从扬长而去，但那笑声中的意味深长，却久久不散。
很快，偌大的麟德殿便空旷下来，只剩下一些收拾残局的宫人，以及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的林小满和陆文渊。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小满看着瞬间冷清下来的大殿，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进宫时的紧张，柳如烟的刁难，太妃的死讯，青黛的反转，再到边关急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脑子乱糟糟的。
陆文渊看着殿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幽远：“局势已变。北狄入侵，朝廷重心转移，我们的计划恐怕也要随之调整。”
“调整？怎么调整？”林小满急了，“你答应要帮我救翠花，还要告诉我宇文玥的下落的！”
“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陆文渊收回目光，看向她，“但前提是，我们得先在这突如其来的乱局中活下去，并且找到新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景王急于掌兵，陛下态度暧昧，靖王下落成谜。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柳如烟此番未能得逞，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边关战事一起，京城各方势力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这既是危险，也是浑水摸鱼的机会。”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先离开皇宫。”陆文渊果断道，“如今宫中戒备重心转移，正是机会。出去之后，再图后计。至于翠花……”他眼中闪过一丝计算，“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次边关动荡中，找到营救她的契机。”
林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现在她也只能选择相信陆文渊。
两人随着最后一批离场的人员，沉默地走出了麟德殿。宫道两旁灯火阑珊，映照着巡逻侍卫更加森严的身影和凝重的面孔。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内宫范围，经过一处存放杂物的小院时，林小满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院墙的阴影里，一个穿着低级太监服饰的人，正将一个密封的小竹筒，飞快地塞给另一个穿着普通仆役服装、看不清面容的人手中。
那仆役接过竹筒，迅速消失在另一条小路的黑暗中。
而那个小太监，在完成交接后，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借着远处宫灯微弱的光，林小满赫然看清了那小太监的侧脸——正是之前塞钥匙给柳如烟嬷嬷的那个小太监！
他居然还在活动！而且，这次传递的又是什么？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太监，以及他背后的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边关烽火与宫廷暗流中，绝对扮演着不寻常的角色！
她下意识地想指给陆文渊看，却发现那小太监如同鬼魅般，也已迅速隐没在宫墙的阴影里，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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