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了吗?
陈沐霖那带着喜悦和郑重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在舒昀耳边炸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僵在原地,脸上原本因为见到母亲气色好转而露出的浅淡笑容彻底碎裂。
她想起前段时间秦筝提过,说母亲和同病房的陈叔聊得来,心情好了不少。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以如此迅猛的速度发展。
是了,陈叔叔本身只是做些常规检查,并无大病,很快就能出院。
母亲的身体在持续治疗后,也确实稳定了下来,医生也说过可以回家休养,定期复查即可。
从客观条件上看,他们的确是可以在一起的。
可是……
巨大不安的情绪,像失控的藤蔓,瞬间缠紧了舒昀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的母亲……明明才从上一个男人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中艰难地爬出来没多久!
那些因此引发的长达数年的精神崩溃,那些歇斯底里的哭喊和自残,那些无数个日夜的担惊受怕……
难道这些刻骨铭心的痛苦,她都忘了吗?
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再次去相信一个男人?
而且还是认识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谈婚论嫁?
舒昀对母亲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解。
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永远学不会保护自己?
连带着,她对眼前这位原本觉得慈眉善目、风趣健谈的陈沐霖先生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和抵触。
他那些笑容和问候,此刻在她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虚伪的阴影。
他是不是用这种温和无害的表象,又在欺骗渴望关怀的母亲?
舒昀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冰火两重天,一边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另一边又是刺骨的寒意。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母亲再次跳入一个未知的火坑!
可是……她能怎么办?
直接撕破脸,在这里直言反对?
不,她不能。
母亲刚刚稳定下来的精神状态,如同风中残烛,经不起任何激烈的刺激。
她不能冒险,不能让母亲再次陷入那种疯癫绝望的境地。
她也不能在这里,以艺人舒昀的身份,闹出任何动静。
一旦被有心人拍到或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的愤怒、质疑、委屈,像汹涌的潮水,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关,将那滔天的巨浪强行压制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任由那巨大的压力碾磨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舒昀愣愣地坐在那里,放在腿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指尖冰凉。
她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终于,她抬起眼,目光艰难地转向母亲江青颜,声音极力压抑着颤抖:“妈,这是你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吗?”
她感觉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您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江青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似乎对女儿的反应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悦。
她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甚至有点埋怨:“昀昀,妈知道你工作忙,经常到处跑,不能时时陪在我身边。我现在身体好了,总不能一直赖着你,让你操心。我找个人,我们互相照顾,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妈妈呢?”
理解?
她不理解她?
她为了支付母亲天价的医药费,先是把自己卖给了婚姻,而后又带着母亲和孩子在异国他乡拼命拍戏,不敢生病,不敢停歇。
她亲眼目睹母亲被爱情摧毁的模样,因为害怕重蹈覆辙,生生掐断了刚刚萌芽的感情,离开了那个她唯一心动过的男人,用最决绝的方式划清界限。
她努力赚钱,努力生活,就是想向母亲证明,没有男人,她们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到头来,母亲却如此轻易地再次投身于一段仓促的关系中,还反过来责怪她不理解?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舒昀的心理防线。
她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
她很想抓住母亲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她,声嘶力竭地问她:在你的生命里,是不是永远都是男人最重要?哪怕被伤得遍体鳞伤、精神崩溃,只要出现一个新的男人,给你一点点温暖,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忘记过去的所有痛苦,再次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而你的孩子为你付出的一切,难道就都比不上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吗?
她很想大声地骂醒她: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了吗?
可是……她不能。
理智那根弦,尽管已经绷紧到了极致,却依然死死地拉扯着她。
她清醒地知道,女儿舒昀不能在母亲面前失控,不能说出那些残忍的话。
艺人舒昀更不能在这里胡闹。
那些痛苦被她死死地堵在了喉咙里,化作无形的利刃,反复切割着她的内心。
她永远只能这样,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自己消化。
这或许在别人看来,并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不过是一位离婚多年的母亲想要寻找新的伴侣。
可对于舒昀而言,这却是将她这些年来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赤裸裸地掀开,暴露在阳光下,还被扣上了一顶不理解的帽子。
她真想把舒然也叫来,让他看看,他们的母亲,永远都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沉浸在她自己认定的爱情里。
她也决不会改变。
当初他们的父亲跑了以后,她就是如此不管不顾,逼得她和舒然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快速成长。
如今,好不容易看着她从上一段阴影里稍微走出来,身体也有所好转,她却又要不管不顾地往另一个未知的火坑里跳!
舒昀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耳边母亲和陈叔叔的说话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下一秒,她身体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舒昀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纯白的天花板。
她眨了眨眼,意识缓缓回笼,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有些模糊地聚焦。
床边,坐着一个身影。
是陈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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