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亲妈又怎么样？

崔晓走出医生办公室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泡发的棉花上，每一步都带着难以掌控的轻晃。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格外刺鼻，混着远处病房飘来的中药味，钻进鼻腔里引发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头顶的白炽灯晃得她眼睛发花，她下意识攥紧了胸前的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稳住她混沌的意识。

走廊尽头的休息区里，周慕斌正陪着小糯米趴在椅子上玩玩具，清脆的笑声像风铃般在安静的走廊里荡开。

可瞥见崔晓的瞬间，小糯米的笑声戛然而止，小手捏着玩具僵在半空，怯生生地抿了抿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妈妈……”

周慕斌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原本落在小糯米身上的温柔目光，触及崔晓眼底的红丝和毫无血色的脸时，瞬间沉了下来。

他快步迎上前，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既怕碰疼她还泛着红痕的手腕，又怕惊扰她此刻摇摇欲坠的情绪，最终只是虚虚护在她身侧，掌心悬在她手肘旁半寸，声音放得极轻。

“医生怎么说？是不是情况不好？”

崔晓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絮，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它掉下来。

在女儿和周慕斌面前，她还想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就在这时，周慕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短促而急促的震动声打破了走廊的沉寂。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对崔晓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快步走到走廊僻静处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周慕斌只是偶尔“嗯”一声，眉头越皱越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最后只沉声吩咐，“看好人，别让她再耍花样，直接带过来，到医院住院部三楼走廊。”

挂了电话，他转身时，眼底的冷厉已褪去大半，只剩沉凝的郑重。

他对上崔晓满是疑惑的目光，脚步放轻走过去，“孙露找到了，我的人带着她过来，应该再过十分钟就到。”

崔晓眉头微蹙，“嗯”了一声。

不过十分钟，走廊尽头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女人尖利的抱怨，“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信不信我报警……”

话没说完就被保镖冷冷打断，“闭嘴。”

紧接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架着一个打扮得与医院氛围格格不入的女人出现。

孙露染着亮紫色的短发被揉得乱糟糟，发梢还沾着几根草屑，脸上浓妆艳抹的烟熏眼影晕成了一团黑，口红蹭到了嘴角。

身上套着最新款的奢侈品牌套装，领口还沾着点心碎屑，手腕上的金手镯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与她被架着的狼狈姿态形成诡异的反差。

她还在挣扎着扭动身体，嘴里骂骂咧咧地踢打着保镖，直到被保镖猛地往前一推，才踉跄着扑出去。

孙露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孙露疼得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正要破口大骂，抬眼看到崔晓那张惨白却满是怒火的脸时，嚣张的气焰才倏地僵了一瞬。

崔晓看着她这模样，积压在心底的愤怒瞬间冲破了防线，像沉寂已久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破了掌心，温热的血珠渗出来沾在衣角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

她往前跨出一大步，手臂因极致的愤怒而绷得笔直，扬手就甩了孙露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清晰的回声，震得旁边病房的门都动了动。

孙露被打得猛地偏过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侧面歪了歪，嘴角立刻渗出一丝鲜红的血丝。

她还没从眩晕中反应过来，崔晓已经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她的连衣裙领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布料撕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孙露颈侧的皮肉里。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底布满红血丝，泪水混合着怒火砸在孙露脸上，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她是你亲妈，是十月怀胎生你养你的亲妈，你竟然拿着她的救命钱去挥霍享乐，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孙露揉着发烫的脸颊，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嗤笑起来，声音里满是阴阳怪气的不屑，甚至带着几分炫耀的得意，“亲妈又怎么样？她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就算把那一百万全砸进去，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过是多遭几天的罪罢了。”

她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金手镯，手镯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又故意挺了挺腰，扬着下巴炫耀，“与其扔给医院打水漂，不如留给我花。我买了限量款的名牌包，还买了条钻石项链，昨天刚去做了美甲，这些东西能陪着我好几年，比给一个快死的人有价值多了。”

“你找死。”

崔晓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扬手又连扇了孙露三个耳光，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在走廊里回荡，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孙露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的血丝流得更长了，顺着下巴滴在昂贵的连衣裙上。

她被打得头晕目眩，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休息区的小糯米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玩具“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五颜六色的木块散了一地。

她飞快地跑到周慕斌身后，小手死死抱住他的腿，把脸埋在他的西装裤上。

肩膀剧烈颤抖着，带着哭腔喊，“妈妈别打了……妈妈我怕……”

周慕斌轻拍着小糯米的后背，掌心覆在她的小脑袋上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这激烈的场面。

眼神却冷厉如冰地落在孙露身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连旁边的保镖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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