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要靠自己
闻轻歌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希望你不会后悔。”
“年轻人，不要太逞强。”
她收起协议，没再多言，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送走闻轻歌，林疏颜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涣散。
拒绝意味着要独自面对眼前的绝境。
虽然她是林家的女儿，但眼下的情况，估计林父肯定不会给她这笔钱。
她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决绝——就算要抵押这间刚刚起步的工作室，甚至押上自己所有的个人资产，她也绝不向闻轻歌低头。
然而，就在她着手联系资产评估机构，准备背水一战时，几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连发生。
首先是一位自称来自海外某基金会的代表联系了她，表示对“晏殊”早期一系列探索性的抽象作品极为感兴趣，愿意以远高于市场估价的价格打包收购其中二十件。
这笔突如其来的款项，数额不大，却恰好解了林疏颜的燃眉之急，让她勉强支付了最紧迫的贷款利息和员工工资，现金流危机得到了暂时的喘息。
紧接着，一位在陶艺界以耿直敢言著称的泰斗级老先生，在一次重要的行业论坛上，公开提到了“晏殊”的作品。
他不仅严厉驳斥了网络上关于抄袭的无稽之谈，还详细分析了林疏颜作品中的独特技法和深刻内涵，盛赞其“在传统中开辟了新境，是年轻一代中难得的坚守与创新并存者”。
老先生地位崇高，他的发声如同一记重锤，很快就扭转了舆论风向，那些喧嚣的质疑声浪肉眼可见地平息了下去。
同时，之前态度暧昧甚至变卦的渠道商中，有两家规模不小的画廊突然又主动联系过来，语气客气了许多，“林总，我们这边腾出了场地，您看看你什么时间有空，咱们面聊一下合作。”
林疏颜声音平淡，“我这边需要再考虑一下。”
“别呀，我可以给您最大力度。”
林疏颜“嗯”了一声，态度仍旧冷淡，“我考虑一下给你回电话。”
挂掉电话后，林疏颜还是难以平静。
这一切的“好运”来得太过及时，太过巧合，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拨弄风云。
是……周照野吗？
想到他，林疏颜心情有些复杂。
想是他，又不敢想是他。
她内心的疑惑越来越重，开始着手调查。
她委托信得过的朋友去查那个海外基金会的背景，反馈回来的信息很模糊，基金会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背景成谜。
但资金流向最终似乎与一个离岸账户有关，而那个账户有零星的线索指向与ZY集团有关联的国际业务。
她去拜访了那位发声的老先生，老先生并未多言，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人让我关注一下真正有才华的年轻人，不要让明珠蒙尘。”
她追问是谁，老先生却只是摇头不语。
她又仔细复盘了那两家回头接洽的画廊，发现他们近期都曾与周氏集团旗下的文化产业公司有过密切的业务往来。
所有的线索，或明或暗，似乎都指向了周照野。
林疏颜有些坐立难安。
她没有提前联系，直接驱车去了ZY集团总部。
前台似乎早已得到指示，并未阻拦，恭敬地引她乘坐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
推开他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周照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讲电话，背影挺拔。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看到是她，神情柔和几分，随即对电话那头简短交代几句便挂断了。
“颜颜？”他转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林疏颜没有迂回，径直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海外基金会，李老的发声，还有那些突然改变主意的画廊，是不是你做的？”
周照野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进她心里。
片刻的沉默后，他喉结微动，沉声开口，没有否认：“我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
林疏颜五味杂陈。
一股热流冲上眼眶，被她强行逼退。
他好像每次都会在她需要的时候赶到……
但他又瞒了她很多事情，让她始终都看不透他。
林疏颜猛地别过头去，避开了他直白的目光。
就是这份保护，更让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无力。
“我不需要你这样。”她的声音带着硬撑起来的冷硬，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回头，迎上他的视线，“周照野，我要靠我自己。”
“只有我自己真正站起来，才没有人能再看轻我，包括我自己。”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掷地有声。
周照野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交织的脆弱与坚韧。
最终，他只是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他不再多言，只吐出一个字。
得到这个答案，林疏颜没再看他一眼，独自离开办公室。
自那之后，林疏颜变得更加拼命。
她几乎住在了新的公司和工作室，没日没夜地扑在项目上，联系一切可能替代的供应商，亲自打磨作品的每一个细节，用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着自己和团队。
同时，她也开始下意识地躲避周照野。
她不再回那个共同的住所，以工作太晚直接在工作室休息为由。
偶尔在公司或某些无法推拒的场合遇到，她也总是匆匆避开眼神交流，找借口迅速离开。
她不是讨厌他，只是总是会想起那句“我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的承诺。
正是这份厚重的好，让她无法坦然面对。
每一次看到他，都像是在照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弱小和狼狈。
不停提醒着她，她依旧是需要被他庇护才能渡过难关的存在。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窒息，也让她更加疯狂地投入工作。
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坦然接受他的注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想狼狈地逃开。
周照野这些天感受到了林疏颜刻意的疏远。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家里也再无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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