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复杂的感情
林黛儿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父皇人这么开朗，在位的时候应该管理的很宽松让周围人都如沐春风吧？这么热爱生活的人应该不忍心苛责别人。”
段也珩嗯了一声：“十分宽松，几乎到了没有法度的境地。”
“啊？”
他苦笑：“他生在帝王家却没学会点半治理天下的手段和巩固江山的方法，满脑子都是身边的单纯美好，仿佛他过得好了天下人就也过得一样好，而且他很天真的信任身边的人，直接导致那些人媚上欺下将百姓生活搅的苦不堪言。”
林黛儿的语调也沉了下去，说。
“若是没有这江山的重担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人，但黎民苍生的责任压在肩头他更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是，可惜他生错了帝王家。”
“不错，”段也珩看着天空长长的出了口气，“现在的皇帝就很以大局为重很适合当皇帝，曾经一度我恨不得能亲自杀了他，但现在看来幸好当时没动手。”
他握着林黛儿的手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他很疼我……”
“他？现在的皇上吗？”
“嗯。”
段也珩的声音异常的低沉，林黛儿想看清他的神色却只能抬头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看着远处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说。
“小时候我最喜欢找他玩儿，他总是坐在案前忙忙碌碌，而我和韩亦总是想弄清楚他到底在忙什么，现在知道了，原来他一直都在为了掌管天下而做准备。”
林黛儿斟酌着用词：“他应该不是想要故意谋权篡位吧？”
段也珩摇摇头：“不是，当时江山已经乱成了那样，我倒是很感谢他能在危急之下接上这个烂摊子，只是没想到他却用了那样的方式。”
“那样的方式？”
林黛儿对前一个皇帝的事一无所知，但却知道段也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边境当主帅，算算时间正好是新皇帝登基的转年。
他们亲人一场却这么狠心把年幼的侄子送到虎狼之地，如此手段可见一斑，怪不得段也珩会心寒。
林黛儿问：“你是怨恨他把你从小派遣出去吗？当时就没有人来阻拦？”
段也珩摇摇头：“那时候内忧外患没有人能顾得上我，唯一疼爱我的太奶奶不能干政，皇帝决定的事她无权插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送走。”
“那你父皇身边就没有什么亲信能保护你吗？”
段也珩苦笑一声：“说来可笑，他在位这么多年竟然身边没有一个好人，各个都是顶着羊皮的狼，而那些忠诚直言的良臣们早就被他身边的奸佞害死了，从头到尾能独善其身的只有固远伯一家子，不得不说我这位启蒙老师还真是个老狐狸。”
林黛儿叹了口气：“那你父皇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一定后悔死了吧？只听说你叔叔即位，却没听说过你父皇后来如何了。”
“失踪了。”
“失踪了！”林黛儿震惊，“他身为前任皇帝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失踪？”
“段颐承给的说法叫休养，但是我父皇休养了这么多年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哪，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一切都凭段颐承一面之词。”
段也珩长长叹了口气，语调里早就没有了当年那般腾腾的怒火，取而代之的全都是无奈的平静。
“你知道吗，段颐承是难得一见的皇家大才，他宽仁有信收放有度，他登基的时候可以说是临危受命，那时候江山千疮百孔，国库亏空、边境战乱、外戚横行、内里作乱，若是换成一般的皇家子弟不是被裹挟在势力的乱流里岌岌自危就是早就被一些怀有野心的人杀于暗夜，可段颐承偏偏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了，他不仅坐稳了皇位还找到了突破口将天下一点点整治成了如今的模样，如此能力叫人不得不佩服就连我也心服口服，我甚至感谢他顶替了我父皇成为了新帝，我不恨他将我小小年纪就扔去边境，也算是我为父皇赎罪了，可我却恨他们瞒着我父皇的下落！”
段也珩说到激动处停了许久才调整回方才的语调继续说。
“我越是长大越是见到更多百姓们的变化，越是能理解段颐承的呕心沥血，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这些年我不停追问父皇的下落，更是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去查询，却都以失败告终，我甚至和段颐承明确表示过即便见到了父皇我与他父子二人也不会惦记皇位，可答案都是父皇在静养中不便见人，段颐承像是逼着我把对他的怨恨越攒越多，我对他对太奶奶以及整个皇室的感情就越来越复杂。”
“我理解你，”林黛儿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真的，我也经历过这么复杂的感觉，我上辈子的哥哥就是逼着我恨他逼着我和他断绝关系，那个故事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虽然和你的遭遇不完全一样，但是那种不解和愤恨的感觉我是明白的。”
林黛儿捧住段也珩的脸：“我不能劝你放弃寻找亲人，但我却觉得皇上这么做应该有他的苦衷，否则他不可能独独用这件事来难为你，这对他也没有好处，之前我总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会觉得如今的女性地位这么高，刚才经过你一番话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你那位叔叔的功劳，他真的在从各个方面治理好这个国家，我猜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亲人狠心，不如我们再等等，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找到父皇好不好？”
段也珩牵动唇角浅浅露出个微笑：“有你这些话足矣。”
他长叹一口气：“你放心，我只是刚才听到杨前辈的话一时感慨罢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会再钻牛角尖。”
林黛儿轻轻摸着他的脸，轻声说，“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是想劝你想陪着你，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
“黛儿……”段也珩在大氅内轻轻环住她的腰，两人额头相抵，他顺势就将人拉到了腿上。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林黛儿便已经觉得足够美好。
时光在暗夜的林子中一分一秒度过，他们两人谁都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声呼喊。
“王爷！王爷你在哪啊！我有重大的发现！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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