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团聚
南下的洪吉祥这边。
已经跟郑芝龙建立了稳定的贸易关系。
贸易路线从濠镜-大琉球-济州岛-夏威夷-海桥堡-宣慰司本土。
在郑芝龙手下的帮助下，明朝移民杨虎终于找到了母亲和弟弟妹妹的下落。
上次一别，杨母拿着钱，跑到濠镜找了个地方住下，靠着做一些针线活勉强维持生计。
当然，主要还是靠杨虎的卖身钱，让她们有了地方住，度过了一开始最难的光景。
之所以跑到濠镜，是因为这里是她们唯一知道跟夷人有关的地方，方便打听杨虎的下落。
也不用担心家乡的债主找上门。
尽管杨母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到大儿子了，但她还是努力的去学习葡萄牙语，然后遇到夷人就打听有关西洋的事情。
杨虎和石大柱两人穿着便装，走在濠镜大街上，这地方虽然离他们老家不远，但以前没来过。
街道上，葡萄牙人、明国人、东瀛人、甚至还有昆仑奴和很多他们没见过的人。
葡萄牙的贵族骑着马，明国的老爷坐着轿，蒙着面纱的欧洲贵妇打着伞，身后跟着几个身材矮小、充当保镖的东瀛浪人。
也有很多衣衫破烂，或是扛着扁担，或是推着小车的贩夫走卒。
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但对于习惯京海繁华的两人来说，这里就是乡下地方。
尤其是街边醉醺醺的白人酒鬼，色眯眯看着路过的妇女，口中满是污言秽语。
根据郑芝龙手下提供的线索，两人来到城内明国人聚集的地方。
这里虽然是葡萄牙的贸易据点，但城内的葡萄牙人数量，包括军队在内，只有小几千，大部分居民以明国人为主。
明人可以随意出入濠镜。
1623年，英格兰人和尼德兰人联手进攻濠镜，被葡萄牙人和当地明国人击退，濠镜这才开始建造城墙和炮台。
葡萄牙人居住的地方充满伊比利亚欧式特色，随处可见的教堂。
但是一进入明国人聚居的地方，就好像跟穿越了空间一样，一下从欧洲来到了东方。
“虎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手里提着菜篮的佝偻老妪有些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句，等杨虎转过身，妇人看清了那张脸，菜篮啪唧一下，掉在地上。
杨母的声音开始颤抖：“虎子？真的是你吗虎子？”
杨虎喜极而泣，快步走了过去，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却轻轻只吐出两个字。
“是我。”
母亲的模样让他心痛如刀绞。
明明分别的时候还是一中年妇人，现在却变成了身形佝偻的老妪。
头上的青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白发。
眼神也变得浑浊了许多。
实际上杨母的眼睛确实出了点问题，但她还是通过背影，一眼认出了自己儿子。
分别的这几年，母亲肯定吃了不少苦。
亲人重逢，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杨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瞬间红了眼眶。
“别哭了，别哭了，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杨母踮起脚，给儿子拭去眼泪。
“娘，杨豹和杨羚呢，我这次回来是接你们去殷洲生活的，那边才是人住的地方。”
杨虎捡起菜篮子，说起正事。
“啊？殷洲？”
对于殷洲，杨母有所耳闻，听西洋神父说，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全是三头六臂的罗刹鬼，长着獠牙，舌头有一米长。
是传说中的地狱，是人间的阴曹地府。
去了之后，就要给罗刹鬼当牛做马，挖矿种地。
她就是因为知道杨虎被卖到了殷洲，于是整日以泪洗面。
甚至钱都用来去教堂与上帝对话，祈求仁慈的西方上帝能够保佑杨虎。
大街上说话不方便，杨虎和石大柱跟着杨母来到她们住的地方。
一间只有二十来平的小房子，里面只有一个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床。
床上躺着两个脸色惨白的人，正是杨豹和杨羚，陷入昏迷。
杨虎见状神色一变，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在杨豹和杨羚头上都摸了摸，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杨豹杨羚病多久了？”
“没病没病，神父说他们这是中邪了，只要我按时每天去教堂祈祷，上帝会保佑他们好起来的。”
“哪个狗屁神父说的！”
杨虎顿时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个狗屁神父给毙了。
杨母身子一颤，缓缓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她其实知道两个孩子是病了，病的很严重，但她没钱看病，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知道，自己马上要失去仅剩的两个孩子，且无能为力。
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几乎是处于疯掉的边缘，只能去相信神仙上帝。
濠镜的教堂会定期发放免费的食物，只要信上帝就能得到，那里是她唯一获得精神支柱和物质支持的地方。
“大柱，帮把手！”
杨虎现在也顾不上去找骗子神父算账，救人要紧。
连忙抱起杨羚，准备回去找船医，船上还有一些备用药品。
......
“还好，只是普通的风热感冒，他们身体太虚弱，导致免疫能力下降，药我已经开好了，按时服用，近期不要吃辛辣油腻的食物。”
船医给两人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普通的感冒，对症开好药。
之所以人烧晕了，是因为免疫系统跟细菌病毒斗的太激烈，加上身体虚弱导致。
以京海的医疗水平，治普通感冒还是挺简单的，吃几天板蓝根就好了。
鉴于烧的太严重，船医额外开了几包价格昂贵的退烧药，并用酒精物理退烧。
穿越众虽然有着后世的医疗知识，但药材昂贵是个客观现实，以至于很多药品的价格都很贵。
不过宣慰司很早就出台了相关政策，军人可以享受免费医疗待遇，军人直系家属也可以享受看病补贴。
军衔越高，补贴比例越高。
类似的福利待遇还有很多，基本上涵盖了教育、医疗、住房等所有的公共服务。
所以军队表面上工资一般，但却是宣慰司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职业。
他们的工资可以全部存着，也可以花的一干二净，当个月光族，吃饭看病的花费基本都是由宣慰司承担。
比起同时期的雇佣军和农民兵，宣慰司军队的战斗力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就算没有先进武器，也会是这个时代最强的一支军队。
不一会儿，杨豹和杨羚清醒了过来。
“神医，神医啊！”
杨母见儿子女儿病情一下子好转不少，激动地就给船医砰砰磕头。
这可把船医吓坏了，连忙上前扶起。
“大娘，你这样可是在折我寿啊，我跟杨虎是兄弟，他的娘就是我的娘，娘哪有给儿子下跪的道理。”
“好人，你们都是好人，我家虎子能够遇到你们，一定是...一定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杨母差点顺嘴说成是上帝保佑，现在她已经不信上帝了。
杨虎找到了亲人，船上的一众人都很开心，半个月后，又得到了一则好消息。
他们找到了石大柱姐姐的下落，被卖到了南直隶一家青楼里。
石大柱钱不够赎身，众人也不可能带一大笔钱在身上。
最后还是洪吉祥出面，以宣慰司的名义找郑芝龙借了五千两，才把石大柱姐姐赎了出来。
因为他姐姐确实漂亮，还学了琴棋书画，不然也不会又被抢做小妾，又被卖到青楼。
可惜时代残酷。
高振得知洪吉祥又是花时间又是花钱帮船员寻亲后，表示支持，钱的问题他会上报，给洪吉祥报销。
船员的家人会优先送往京海。
对宣慰司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但却意义重大，能让军队更忠诚。
不仅是杨虎和石大柱。
其他人见到宣慰司如此关心同为‘丘八’的战友。
即便很多人没有了家人，或是家人已经在京海定居，但还是会心生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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