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愚蠢的……安德鲁？
帕西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数台漆黑锃亮的摄像机如沉默的哨兵般被精准架设，长焦镜头反射着冷冽的光；
高大的立体投影设备悄然启动，幽蓝色的光束在空中交织，
逐渐勾勒出全球各屠龙世家代表的虚拟坐席；
一座覆着深红色绒布的讲台被安置在场地中央，
旁边则是数台接连亮起的终端屏幕，其上正跳动着加图索家族最高议会的加密连接标识。
整个空间正迅速被转化为一个庄重、科技感十足，却隐隐透着审判意味的会场。
帕西想，完蛋了！
他心底猛地一沉，感慨自己这回行动绝对是要马失前蹄了。
而安德鲁仍在狞笑。
对他而言，眼前的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局面。
楚子航的血液是他们必胜的杀手锏，如今证据在手，正是完成加图索家族任务的最佳时机。
他陶醉地把玩着手中那管暗色的血液，眼底闪烁着小人得志般的狂喜，如同几百千瓦的聚光灯在黑暗中疯狂舞动。
那是一种源自底层者妄图将高高在上的“太阳”击落的扭曲快感。
他看着会场迅速被布置成庄严的审判台，流程熟练得如同流水线作业，不禁对帕西得意道：“没想到你连这一层都安排妥了，我们的人来得真快……”
直至此刻，安德鲁仍坚信自己是最终的赢家。
无论卡塞尔如何挣扎，这次交锋的胜利者，都注定属于加图索。
帕西欲言又止，却被安德鲁挥手打断，因为他看见昂热校长已然端坐于高台之上。
那位老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帕西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那是校长昂热最惯常的神态，也是以这般姿态，这位龙族历史上迄今最强大的“屠龙者”，稳稳坐在属于他的高座之上。
正是这样的目光，曾无数次地陪伴他直面风浪，也纵容他毫无顾忌地向整个世界亮出他的獠牙。
当帕西再次看见昂热脸上浮现出那副神情时，他便明白，他们这次的谋划，已经彻底流产。
于卡塞尔而言，这不过是加图索家族又一次不自量力、企图侵蚀学园自主权的失败尝试。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目光重新落回安德鲁身上。
这个自诩从家族旁支、底层一路挣扎而上，总觉得自己言灵不强、龙血不纯，却能凭借“智慧”碾压众人的……
蠢货。
帕西在心底冷冷地嗤笑。
此刻的安德鲁，早已彻底沉醉于这场卡塞尔学院专为他精心搭建的虚假狂欢之中。
楚子航的血液？
估计已经被掉包了？！
亦或是，楚子航本就是校长昂热扔出来的“烟雾弹”。
为的就是这一刻，让他们所有人闭嘴！
安德鲁他脸上洋溢着近乎癫狂的得意，仿佛已亲手触摸到胜利的王冠，却对脚下早已悬空的浮桥毫无察觉。
帕西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
明明愚不可及，目光短浅得像只井底之蛙，却总摆出一副将众生视为棋子的傲慢。
他们永远读不懂真正强者眼中的怜悯与嘲弄，也看不透自己早被更高明的意志牵引着、走向注定的败局。
可事实上，自始至终，被命运如提线木偶般肆意戏弄的，只有安德鲁自己。
他就像一片飘零于洪流中的落叶，脆弱而不由自主；
而一只偶然落于其上的蚂蚁，竟抖动触须，昂首挺胸，以为自己已驾驭整片汪洋，征服了无尽大海。
何其可笑。
帕西连再多投去一瞥都觉得浪费。
他的漠然，比任何嘲讽都更彻底地划清了智慧的边界。
这场由加图索家族掀起的“风暴”，该到此为止了！
“走什么？”楚子航的声音自帕西身后冷冷响起。
他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缓步出现。帕西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张脸在他翻阅过的无数资料中反复出现，是与楚子航、恺撒并列于卡塞尔新生代评估报告顶端的名字：
左旭。
以帕西的职业素养与记忆力，即便左旭化成灰，他也能瞬间辨认。
而此刻的左旭正笑得眉眼弯弯，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与他档案中那个深不可测的形象截然不同。他看起来就像某些美国电影里卧病在床的“超级反派”——苍白、虚弱，脸上挂着近乎天使般的微笑。
可帕西再清楚不过：这柔软不过是表象。
真实的左旭，拥有足以颠覆整个局面的能力。
左旭并不讨厌帕西本人。他的厌恶，是冲着整个加图索家族而来的。
说来讽刺，这份敌意恰恰源于对方先一步对他的仇视，
是加图索率先将火焰掷向他，才引燃了他的“反击”。
若没有那些层出不穷的针对与算计，左旭根本不会将这个傲慢的家族放在眼里。
更不会在意……他们手中那所谓的“人造尼伯龙根”。
——当然，如果他们对校长昂热和楚子航出手，也一样……
左旭在给自己内心找补。
他看着帕西，笑着说：“您就是和特使安德鲁·加图索一起来的？”
“听说也要开会，我们来蹭一下。”
“看您的样子是要走？不过以您的身份，加图索家族的荣耀……您离开的话，合理吗？”
左旭的话语密不透风。
帕西已经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接下来的“羞辱”就该由自己和安德鲁一起承受。
“他看出什么了？”路明非问。
“何止是看出来，他甚至连退路都想好了。”左旭笑着说：“他离开，然后给加图索那边打电话告知，再直接放弃安德鲁这枚棋子……”
“最后，由他说加图索家族是被蒙骗了！”
左旭说完，路明非和楚子航都若有所思，感觉有点熟悉。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左旭问。
路明非半蹲着，等待左旭的答案。
“你在很多电视剧、历史里已经听过了。”左旭笑着低声解释：“官宦当道。或者奸臣当道的时候。”
“皇帝总会昏庸一阵，然后……”
“有人清君侧。”
楚子航眼睛发亮。
他明白了其中含义：帕西如果这么做，确实能让苦果都让安德鲁一个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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