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别死在我这老家伙前头

“嗤啦——！”

村雨妖刀撕裂空气的尖啸与死侍骨骼碎裂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奏鸣曲中最刺耳的章节。

楚子航的身影在滂沱大雨和蜂拥而至的死侍群中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残影，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污秽的黑血和残肢断臂。

【君焰】的高温将雨水蒸发成白茫茫的雾气，却又被更多死侍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死气所压制。

【暴血】带来的力量如同毒药般在他血管里奔涌，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近乎失控的狂暴，皮肤下隐隐有细密的龙鳞凸起，

黄金瞳燃烧得如同两颗即将爆裂的熔岩球，视野边缘已经出现了血色的重影。

他不能退。

一步也不能。

楚子航告诫自己！因为在他身后，是那辆如同黑色礁石般伫立在血色浪潮中的迈巴赫。车窗内，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正死死地注视着他这场绝望的舞蹈。

驾驶座上，是那个穿着工装夹克、胡子拉碴、眼神复杂到极点的男人，楚天骄。

副驾驶上，是那个穿着校服、吓得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好奇和……一丝莫名依赖的童年自己。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闪避，楚子航都能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两束目光。

一道是沉重如山的审视、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

另一道，则是纯粹的信赖与恐惧交织，仿佛他是这片地狱中唯一的灯塔。

这场景，与他记忆深处那个破碎的雨夜碎片缓缓重合，却又更加清晰，更加……残酷。

仿佛有两只无形的手，一只将他拼命推向那个注定失去的过去，另一只则将他牢牢钉在这重复的噩梦现场。

“咳……”一口带着龙血灼热气息的淤血从楚子航嘴角溢出，瞬间被雨水冲淡。

他的动作开始出现细微的凝滞，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

死侍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而且……越来越强了！

它们的攻击中开始夹杂着低阶言灵的力量，腐蚀性的黑雾、无形的精神冲击，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和意志。

“待着别动！锁好车门！”楚天骄猛地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烟草、机油和男人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对着车里的小楚子航低吼一声，眼神凌厉，“爸去去就回！”

几乎在车门打开的瞬间，车外的楚子航如同被触及了逆鳞的猛兽，猛地向后一撞，用后背死死抵住了即将打开的车门！

“不需要！”楚子航的声音沙哑撕裂，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黄金瞳死死盯住楚天骄，

“里面待着！”

楚天骄推门的力量极大，但楚子航抵死不让！

两人隔着一条门缝，四目相对！

雨水疯狂地浇在楚子航的脸上、身上，却无法浇灭他眼中那团近乎自毁的火焰。

而楚天骄，则从这双年轻却饱经沧桑的眸子里，看到了某种……熟悉到令他心脏抽搐的东西。

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

是哪怕燃尽一切也要守护身后之物的疯狂！是属于他楚天骄的……轴劲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楚天骄推门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楚子航那双因为暴血而近乎非人、却依旧清晰映照出自己年轻时代影子的黄金瞳，喉咙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带着复杂难明情绪的语气低声道：

“你的眼神……和我年轻时……真他妈像。”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楚子航！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猛地涌上鼻腔，被他强行压下。

他猛地发力，彻底撞开车门，再次杀入死侍群中，用更加疯狂的杀戮来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

楚天骄看着那道在死侍中拼命搏杀、伤痕累累却脊梁挺直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他反手关上车门，重新坐回驾驶座，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雪茄，用zippo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模糊了车窗内小楚子航惊恐的脸。

“喂，小子。”楚天骄摇下车窗，将雪茄递出窗外，对着雨幕中厮杀的楚子航喊道，“抽一口？提提神。”

楚子航一刀劈开一只偷袭的死侍，头也不回，喘着粗气：“不抽。”

“啧，好孩子。”楚天骄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他将雪茄叼回自己嘴里，猛地推开车门，这次楚子航没有再阻止。

楚天骄下车，从后备箱一个隐藏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体。

他利落地解开油布，露出里面一柄样式古朴、刀身暗沉、却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太刀。

刀柄上缠着磨损严重的白色绑带，那是岁月和无数次握持留下的印记。

“力竭了吧？”楚天骄甩了甩太刀，刀锋划破雨幕，发出清越的嗡鸣。

他走到楚子航身边，与他背对背站立，语气依旧带着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死侍，

“还年轻，别死在我这老家伙前头。那我这老脸往哪搁？”

楚子航没有回答，但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

背后传来的温度，那宽阔坚实的脊背，那熟悉又陌生的烟草与钢铁混合的气息……这一切，是他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奢望过千万次的场景！

不是冰冷的墓碑，不是模糊的回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会骂人、会抽烟、会拿着刀与他并肩作战的父亲！

这一刻，什么尼伯龙根，什么虚假幻象，什么阴谋陷阱，似乎都不重要了。

一种巨大的、近乎幸福感的暖流，混合着剧烈的酸楚，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的冷静自持。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

就算死在这里，能和父亲一起战死，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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