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命运的丝线映照出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要杀死你的地方，就是钟离苏醒的时刻……那个雨夜。”

这低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左旭的耳膜，更穿透颅骨，直刺灵魂深处！

声音里蕴含的恶毒与宿命感，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仿佛要将他的存在从内部硬生生剖成两半！

剧痛！

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源自存在本身的撕裂感！

左旭感觉自己的灵魂像一张被两只无形巨手抓住的薄纸，正在被残酷地反向拉扯，即将破碎！

就在这意识即将分崩离析的临界点，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从黑暗深渊两端亮起的灯塔，猛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对撞、炸响！

左边，是一个沉稳、冷静、仿佛历经万古沧桑依旧岿然不动的声音，带着岩石般的坚定与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钟离本人低语：

“稳住心神，左旭。不要被幻象与谗言迷惑。

那个自称为‘路鸣泽’的恶魔，它的每一个字眼都浸透着谎言与蛊惑。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与‘契约’的亵渎。

信任你所经历的，信任你所守护的，信任……我与你的约定。”

这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试图将他在风暴中锚定。

然而，右边，另一个声音如同鬼魅般切入，尖锐、戏谑、充满了煽动人心的魔力，正是小恶魔路鸣泽那特有的、带着孩童般天真与恶魔般残忍的混合腔调：

“嘻嘻~听到了吗？又是这一套！‘信任’、‘约定’、‘秩序’！

多么冠冕堂皇的枷锁！

亲爱的左旭哥哥，你不是最讨厌傀儡吗？

你不是一直在为路明非那衰仔争取‘选择’的权利吗？

你看着他一点点挣脱提线，从泥潭里爬出来，长出獠牙，甚至能为你挡刀！

多么感人啊！可轮到你自己呢？”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嘲讽：

“你为什么不敢给自己一个选择？！

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当那个老石头的提线木偶，去做他宏图伟业里一颗‘注定’的棋子？！

你甘愿吗？！甘愿当个……傀儡？！

成为那狗屁计划里微不足道、随时可以牺牲的一环吗？！”

“你甘愿当……傀儡，成为所谓计划里的一环吗？”

这声质问，如同最终的重锤，狠狠砸在左旭意识最敏感、最不容触碰的禁区！

轰——！！！

左旭的“眼前”，并非物理意义上的视野，而是精神图景的剧烈震荡！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中，一个巨大无比、边缘如同被火焰灼烧般呈现暗红色、不断扭曲跳跃的青铜色对话框，轰然具现！

对话框内没有文字，只有沸腾的、如同熔岩般燃烧的青铜色光芒！那光芒疯狂闪烁，映照出他内心极致的挣扎、愤怒与……不屈！

这燃烧的青铜，正是他此刻灵魂的写照！

傀儡……计划的一环……

这两个词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飞旋——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次次将选择权交到路明非手上，从自由之日的“卡塞尔双子星”的放手，

到龙族入侵时鼓励他主动参战，

再到青铜城底两人进行灵魂互换，点燃那个路明非内心深处成为“英雄”的火花！

他记得路明非第一次握紧武器时颤抖的手，记得他眼中从恐惧到决绝的转变，记得两人合力，在长江水底，将那位掌控火焰与金属的君王——诺顿，彻底埋葬时，路明非脸上的欣喜！

是啊，路明非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连和女孩说话都结巴的废物。

他在北京的尼伯龙根，在生死关头，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力量，为自己挡下芬里厄那致命的一击！

他长出了自己的骨头，磨砺了自己的爪牙，他……自由了。

他挣脱了那该死的、被人随意摆布的命运丝线。

那么……我自己呢？

左旭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起初只是喉咙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气流声，随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自嘲和解脱，在这片精神与现实的夹缝中回荡。

燃烧的青铜对话框在这笑声中剧烈震颤，光芒愈发炽烈。

一直隐在暗处、如同观察实验品般的小恶魔路鸣泽，那戏谑玩味的表情第一次凝固了。他猩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紧紧盯着左旭，仿佛要从他脸上那复杂难明的笑容里，剖析出最细微的变化。

他敏锐地察觉到，左旭身上的气息变了。

之前那种在真实与虚幻、信任与怀疑间剧烈摇摆的迷茫和脆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无比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标志性”的——笃定。

那种一旦认清目标，便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如同熔岩般炽热燃烧的决意！

是那个无论面对龙王还是神明，都敢挺起贯虹之槊，冷冷说出“我来杀你了”的左旭！

“你笑什么？”路鸣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探究，不再完全是之前的戏弄。

左旭止住笑声，抬起头。

尽管周围可能仍是KTV包间的狼藉，或是精神世界的混沌，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一切虚妄，精准地“看”向了路鸣泽所在的方向。

那双熔金般的竖瞳中，所有的迷茫、挣扎、痛苦都已沉淀下去，燃烧起的是冷静到极致的、仿佛能焚尽一切谎言的火焰。

“我笑我自己。”左旭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千钧重锤落地后的稳定感，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居然差点……就被你这套似是而非的鬼话给迷惑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讥诮的弧度，盯着那片虚空，仿佛能直视路鸣泽的眼睛：

“你……”

此刻的左旭，内心如明镜般透彻。

他看清了路鸣泽的伎俩——利用他对“自由意志”的珍视，利用他对成为“棋子”的本能反感，来离间他与钟离的信任，试图将他拖入更深的混乱之中。

但路鸣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低估了左旭的骄傲，也低估了左旭自身对于“自由”和“成长”的感悟。

左旭让路明非追寻自由，看着路明非成长，何不是自己在经历这一切！

或许……他与路明非的心路历程，一直是一致的！

——所谓自由，不就是走上自愿选择的道路吗？

——我不信钟离不让我选。

嗡……

命运的丝线，在这一刻，被左旭自己，牢牢攥紧。燃烧的青铜，将映照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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