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我又开始做梦了？
时间如同被拨快了发条，又像是沉溺在温水中的青蛙，左旭几乎忘记了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忘记了尼伯龙根与龙王的低语。
仕兰中学的高中生活，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喧嚣而真实的质感，将他紧紧包裹。
没有需要时刻警惕的致命威胁，没有压在肩头的救世重担，没有冰冷残酷的权柄与法则。
有的只是永远做不完的试卷、老师喋喋不休的唠叨、篮球场上挥洒的汗水、小卖部里抢购的辣条、以及……身边那个永远吵吵嚷嚷、却能轻易撬动他嘴角的路明非。
放学铃声就是冲锋号。
路明非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
比如“新开的奶茶店买一送一”；
“游戏厅来了新机子老板是我二姨夫的邻居”；
“后山发现了个秘密基地绝对酷炫”。
把左旭从题海中拖出来，然后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冲向校门。
绘梨衣大多时候也会安静地跟在后面，她似乎对路明非那些不靠谱的冒险提议总是全盘接受，抱着她的兔子玩偶，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仿佛只要跟着路明非，去哪里都是有趣的。
他们真的翘课去过烟雾缭绕、键盘噼啪作响的黑网吧，路明非一边狂敲键盘一边大呼小叫，左旭则皱着眉在旁边玩扫雷，偶尔被路明非硬塞一口泡面；
他们去过水泥地都开裂的老式溜冰场，路明非摔得四仰八叉，绘梨衣却意外地有天赋，滑得轻盈优美，
左旭则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们出丑或惊叹；
他们甚至胆大包天地偷偷混进过霓虹闪烁的KTV，
路明非抱着麦克风鬼哭狼嚎《死了都要爱》，
绘梨衣安静地坐在点唱机前，用纤细的手指戳着一首首日文歌，
旋律忧伤而空灵，左旭则被路明非强行塞了个摇铃，被迫充当气氛组……
阳光炽热，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汗水、笑声、碳酸饮料的甜腻、还有路明非身上那永远洗不干净的淡淡汗味和网吧泡面味，构成了无比鲜活而具体的“活着”的实感。
左旭甚至开始觉得，那些关于战斗与毁灭的记忆，或许真的只是一场青春期压力过大产生的、荒诞离奇的噩梦。
现在这样，挺好。有钱，有闲，有能一起疯的哥们，还有一个虽然沟通障碍但养眼的妹子在旁边，这简直是无数高中生梦寐以求的黄金生活。
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数学课上走神，盘算着放学后是去街机厅打拳皇97，还是去河边钓鱼。
那种紧绷的、随时准备应对危机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融入了这喧闹而平凡的日常洪流之中。
又是一个周五晚上。
路明非神秘兮兮地宣布，他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了三张“奢华KTV夜场欢唱券”，包间费酒水全免！
“左哥！绘梨衣！今晚决战到天亮！不醉不归！”路明非挥舞着那几张印刷粗糙的优惠券，脸上洋溢着中了五百万般的兴奋。
左旭对此表示怀疑，但拗不过路明非的死缠烂打和绘梨衣那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
最终还是被拖进了那家号称“奢华”实则装修风格宛如上世纪迪厅的KTV。
包间里灯光迷离，霓虹球旋转着投下光怪陆离的色彩。
巨大的液晶屏上播放着MV，音响震耳欲聋。
路明非一进门就霸占了麦克风，开始他的个人演唱会，从周杰伦唱到凤凰传奇，跑调跑到姥姥家也毫不在意，唱到高潮处还要拉着左旭一起蹦跶，被左旭无情推开后，又去骚扰安静坐在角落吃果盘的绘梨衣。
绘梨衣也不恼，只是小口抿着路明非给她点的、颜色鲜艳的鸡尾酒（无酒精版），偶尔被路明非夸张的动作逗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左旭靠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罐冰镇可乐，看着眼前这幕闹剧。
空气中弥漫着果盘的甜香、啤酒的麦芽味和路明非的破锣嗓子，有点吵，有点傻，但……莫名让人放松。
他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
“左哥！别装酷了！来一首！来一首！”路明非唱得满头大汗，把另一个麦克风硬塞到左旭手里，“你不唱就是不给我面子！
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绘梨衣面子！”
左旭无奈，瞥了一眼点歌屏，随手点了首老歌。
前奏响起，他刚开口唱了两句，声音低沉而略带磁性，竟然意外地不难听。
路明非立刻开始起哄吹口哨，绘梨衣也放下果汁，轻轻鼓起掌来，眼神亮晶晶的。
气氛逐渐升温。
在路明非的怂恿和“是兄弟就干了”的豪言壮语下，左旭也破例喝了几杯啤酒。
冰凉的液体带着微微的苦涩滑入喉咙，带来一种轻飘飘的眩晕感。
绘梨衣似乎也对那杯颜色漂亮的“果汁”产生了兴趣，趁着路明非不注意，偷偷尝了一口路明非放在桌上的、真正的鸡尾酒。
几杯下肚，包间里的气氛更加热烈。
路明非已经开始抱着垃圾桶深情演唱《单身情歌》，左旭也觉得脑袋有些发沉，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灯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轻轻晃动。
一种难得的、卸下所有防备的松懈感包裹着他。他甚至想着，也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咚。”
一声轻微的闷响。
左旭下意识地转头，看见绘梨衣手中的玻璃杯掉在了地毯上，剩余的浅蓝色酒液洒了出来，洇湿了一小片。
而她本人，则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霓虹灯光扫过她的脸庞，左旭的心猛地一跳！
绘梨衣那张总是带着懵懂和纯净表情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醉意，反而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空洞！
她那双原本清澈如紫水晶的眼眸，此刻瞳孔深处，正一点点晕染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而威严的金色！
那金色迅速蔓延，直至完全覆盖了她的眼白！如同熔化的黄金，冰冷、高贵，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黄金瞳？
——龙？
——我又开始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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