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BLOOD&KING

“我希望你，杀死左旭！”

这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孩童般的清亮，却又浸透着某种古老的、非人的蛊惑力，

如同毒蛇吐信，又像是恶魔在开玩笑。

倒坐在天花板上的明非拨弄水晶的手指连顿都没顿一下。

他甚至懒得看向对方，只是翻了个白眼，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

“我的态度，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深深的、见怪不怪的疲惫。

对于这个神出鬼没、总在关键时刻冒出来语出惊人的“弟弟”路鸣泽，他早已习惯了。

这家伙的每一句话，看似疯癫，却往往暗藏玄机，或者说，直指核心。

他说“希望”，那就绝不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而是某种……意图的试探，或者宣告。

光影在他脸上晃动，将他平日里的衰仔气质冲刷得淡了些，反而勾勒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洞悉一切的冷漠和……迷茫。

他内心的摇摆，并非源于对“杀不杀左旭”这个选项的纠结。

不，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选择。

从他决定跟着左旭踏入尼伯龙根那一刻起，或者说，从更早之前，在左旭将视作好友，将他从绝望边缘拉回来那一刻起，他的立场就从未动摇过。

他摇摆的，是另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左旭，到底是谁？

小恶魔“路鸣泽”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悄无声息地凝聚在他对面的另一根灯梁上，依旧是那副小正太的模样，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小礼服，翘着二郎腿，脸上挂着天真又邪气的笑容。

“我就问问嘛，哥哥。”路鸣泽歪着头，笑容狡黠，

“万一呢？万一你哪天觉得他碍事了？或者……他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呢？

人心可是会变的哦，更何况……”

路明非终于停下了拨弄水晶的动作，抬起眼，看向小恶魔“路鸣泽”。

他的眼神在迷离的光影中显得有些空洞，又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他是什么样子，不重要。”

路明非的声音依旧很轻，“重要的是，他对我什么样。”

这是路明非最朴素的逻辑。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左旭一次次把他从泥潭里捞出来，教他东西，虽然方式粗暴，但那份维护是实打实的。

这就够了。

至于左旭背后隐藏着多么惊人的秘密，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甚至可能并非纯粹的人类……这些在路明非看来，都是次要的。

“啧啧，真是感人的兄弟情谊啊。”小恶魔“路鸣泽”夸张地拍着手，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什么时候可以对我好一点呢？哥哥？”

小恶魔“路鸣泽”的身形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五官模糊，身高抽长，衣服的样式也随之改变……

下一秒，坐在路明非对面的，不再是那个小恶魔正太，而是一个穿着简单T恤、面容冷峻、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疏离的——左旭！

惟妙惟肖，连眼神里那种特有的、仿佛洞悉一切却又懒得解释的淡漠感都模仿得淋漓尽致！

“路明非，”

“左旭”开口了，声音、语调，甚至那细微的停顿习惯，都和本尊一模一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下方主卧大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真正左旭，嘴角勾起一个左旭本人绝不会露出的、充满诱惑和恶意的弧度：

“你看，我可以变成他，替代他。我可以拥有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记忆，甚至……对你更好。

更温柔，更体贴，绝不会逼你去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左旭”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如同海妖的歌声：“哥哥，考虑一下？杀了他，让我来当左旭怎么样。

你想要什么样的兄弟，我都可以演给你看。这样……不是更好吗？”

路明非的瞳孔，在对方幻化成左旭模样的瞬间，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这一幕，太过诡异，也太过……诛心。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死鱼眼的样子，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演？”他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连他十分之一的欠揍都演不出来。”

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拨弄那串水晶坠子，仿佛眼前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左旭”只是一团空气。

“真正的左旭，可不会问我‘好不好’。”路明非的声音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笃定，

“他只会说，‘路明非，跟上’，或者‘路明非，砍他’。简单，粗暴，但……真实。”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穿透“左旭”的幻影，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虚空，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路鸣泽说：

“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脑海中飞速闪过与左旭相处的片段：那操控岩石的权能、那双偶尔流露出非人威严的金色竖瞳、他对龙族秘辛的了解、他与钟离之间难以言喻的默契、甚至左旭的王座、借他的神之眼……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猜想，逐渐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左旭可能，根本就不是能被‘杀死’，或者被‘替代’的那种……‘东西’吧？”

“你也做不到，对吗？”

路明非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寂静的深潭。

天花板上，水晶灯依旧摇曳，光影斑驳。

真正的左旭在床上昏迷。

假冒的左旭在灯梁上诱惑。

而路明非，这个看似最废柴、最不起眼的衰仔，却坐在两者之间，拨弄着光影，思考着一个可能触及世界本质的可怕猜想。

路鸣泽幻化成的“左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像冰雪消融般褪去，重新变回了那个小正太的模样。

他看着路明非，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意外，以及……一丝玩味的、更深沉的笑意。

“哥哥，你好像……变聪明了一点嘛。”小恶魔“路鸣泽”舔了舔嘴唇，身影开始缓缓变淡，

“不过，游戏已经才开始了。记住我的话，随时……有效。”

“还有，为了防止哥哥接下来会死掉，你的新的作弊代码已经我已经准备好了！”

小恶魔路鸣泽低笑这让路明非回到地上。

而后靠近他说：“新的作弊代码叫【BLOOD&KING】！”

“哥哥，祝你玩的开心。”

话音落下，小恶魔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卧室里，又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伴随着水晶灯摇曳的光影，和楼下昏迷的左旭均匀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光影在上面切割出明暗的界限。

“血与王？”他轻声问，声音消散在寂静里，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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