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空城
这边，赵钧带着他那百余名“先锋营”囚犯，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了寒水关那高大巍峨的北城门楼之下。
不少刚刚被激起了满腔血勇，又拿到了像样兵器的囚犯，此刻早已是热血上涌，嗷嗷叫着，便准备顺着马道，登上城楼，去跟那些即将兵临城下的北戎蛮子，决一死战！
然而，他们还没冲出几步，便被赵钧一把给拽了回来！
“殿下？！”
“您这是……？”
众人疑惑不解地看向了赵钧，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带着他们出关杀敌吗？
怎么到了城门口，反而不让他们上去了？
赵钧看着他们那副热血上头 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说要带你们去杀敌。”
“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着你们跟那数万北戎大军硬碰硬啊？！”
赵钧这话，让刚刚还热血上涌，准备慷慨赴死的先锋营众囚犯，齐齐一愣。
“殿下，您这是……”
赵钧看着他们那副模样，只是神秘一笑，随即才将自己的全盘计划，一五一十地，对众人详细说了一遍。
……
片刻之后，几名得了赵钧密令的先锋营囚犯，立刻快马加鞭，追上了正在向南撤离的武卫营等殿后部队。
赵钧命令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尽可能地将城中粮草带走，带不走的也聚集到一个地方，他们之后来统一处理。
那些将官闻言，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之时，立刻组织人手，将寒水关内以及周边堡寨之中，所有能带走的粮草物资，尽数装车运走。
实在带不走的，也按照赵钧的“吩咐”，统一堆放到了城内几处最大的官仓之中。
与此同时，奉了赵钧命令的军中功曹，也早已在快马上，将一份十万火急的军情奏报，连同赵钧先前伪造的那份“北戎军事部署皮卷”，一并送往了京城。
而还有另一封军报，则是命功曹在前往京城之时，秘密送往一地。
这些暗中的布置，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寒水关内，以及周边数十里内的边镇村寨百姓，也在武卫营等尚有几分良知的边军士卒组织之下，扶老携幼，带着所剩无几的家当和粮食，仓皇向南撤离。
短短两个时辰之后。
昔日里也算人烟稠密，商旅往来的边陲重镇寒水关，已然变成了一座除了赵钧和他麾下那百余名“先锋营死士”之外，再无一个活人的空城！
“咚！咚！咚！”
“将士们！随我死守寒水关！与城偕亡！”
寒水关那高大巍峨的北城门楼之上，赵钧亲手擂响了报警的战鼓！
他身后那百余名先锋营囚犯，则按照他的吩咐，将缴获来的数十面北戎部落旗帜，以及寒水关自身的军旗，尽数插在了城墙垛口之上！
更有数十人，手持着火把和锣鼓，在城墙之上来回奔走，大声呐喊，虚张声势，刻意营造出一副城内兵马调动频繁，士气高涨，誓要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的假象！
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为那些正在向南撤离的大军和百姓，争取到更多宝贵的生机！
而在城墙之下，看不见的角落里。
赵钧早已命人，将那些从各处搜集而来，堆积如山的粮草，以及一些易燃的军用物资，尽数浇上了火油。
……
寒水关外，数里之地。
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压城般的北戎大军，早已完成了初步的集结。
兰都隆奇和他麾下另外两位部落之王，正立马于阵前，遥望着远处那座在夕阳余晖之下，显得有些悲壮的孤城。
“哼，这些黎人，倒还有几分骨气！”
狼牙王哈丹，看着寒水关城头之上那猎猎作响的旗帜，以及隐约传来的鼓噪声，不由得冷笑一声。
“只可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愚屠王蒙赫也满脸不屑地说道：“待我大军攻破此城，定要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守城黎狗，尽数屠戮，以他们的人头，来祭奠我草原勇士的弯刀！”
兰都隆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城头上的动静。
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下令麾下大军，原地休整，准备明日一早，便发动全力攻城的时候。
只见寒水关城头之上，原本还鼓声震天，喊杀四起的喧嚣，竟是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所有的旗帜，也在瞬间，被尽数放倒，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
寒水关那原本紧闭的四面城门，竟然……竟然齐刷刷地，大敞大开！
吊桥，也缓缓地放了下来！
仿佛是在邀请他们进城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兰都隆奇等三位部落之王，平日里也算是见多识广，此刻也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给彻底搞懵了！
方才不还是一副士气高涨，要与他们决一死战的模样吗？
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偃旗息鼓，大开城门了？
难道是城中发生了内讧？
还是说，那些黎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干脆放弃抵抗，准备开城投降了？
一时间，所有的北戎将士，都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大这……这会不会是黎人的奸计？”哈丹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城中，莫不是设下了什么埋伏？”蒙赫也皱起了眉头。
兰都隆奇沉吟不语，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而后，他突然眼中大亮，哈哈笑道：“这次的寒水关守将有点门道。他们这是打算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城中我军战马无法驰骋，他们便可在巷道之间围杀我族勇士！果然是有点东西！”
随即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军暂停前进，原地戒备，同时派出数队最为精锐的探马，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洞开的城门，摸了过去。
当看到街道之中空无一人之时，兰都隆奇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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