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试探叶丽娘
洪子昴未曾吩咐追影做任何“有用”的事，只是让追影去城西集市为叶丽娘买上一些莓果。
追影一怔，才答道：“是，阁主。”
“叶氏提及过城西只有一家贩卖莓果的商人，应是不难寻到。”洪子昴的眼睛看向城西的方向。
追影不知洪子昴何意，只得附和道：“应是不难寻到。”
只见洪子昴看着城西的方向，看了许久才开口道：“你买莓果的时候问一问商人，夫人在他摊前呆了多久，眼睛又注意到了什么？”
城西集市，乃是京城最大的集市，走南闯北的商人，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偌大的集市中寻到一位西域商人虽然不易，不过在其中寻到一位卖出千金一两“莓果”西域商人却是不难。
西域商人听闻追影要将他剩下的莓果全包，大喜过望，便收拾起了摊子，领着追影就往住所去。
西域商人常年来往西域与大律，他们在大律通常没有固定住所，而是住在杂胡巷。
杂胡巷顾名思义，这里住着胡人，半胡人，半大律人，胡人与戎人的混血，胡人与大律人的混血，大律人与高丽人的混血。
西域商人以为来了大客户，不遗余力向追影吹嘘莓果的好处，不仅能够美容养颜，而且能够延年益寿，“前不久才有位夫人为她夫君买了不少莓果。”
“哦”追影趁机询问：“那位夫人样貌如何？”
“那位夫人以面纱覆面，看不见面容。”西域商人见着追影有兴致追问便兴致勃勃介绍：“不过我是看见她从一家豪华马车上下来的，当时我就知道她家中富有，必定出身名门，家财万贯。”
商人重利，自然注重细节，若非家财万贯，也吃不起他这天价的莓果，因此商人见到那位夫人从一家豪华马车下来，便主动迎了上去，热情介绍稀有的莓果。
“那位夫人对小的手里的莓果也似乎十分感兴趣，听了许久。”西域商人补充道。
“那位夫人当时除了听你说话，是否还去往别处？”追影追问西域商人。
西域商人逐渐明白过来追影的意图，他并不是来买莓果，而是来查当时买莓果的夫人。
“这……”西域商人刚说了一个字便停住了。
追影扔了一块碎金给西域商人，西域商人眉眼顿笑地接过碎金，放在牙齿里咬了咬，才道：“那位夫人自从来到城西集市，就一直站在小的的摊位上，并未去往其他地方。”
西域商人为了兜售价格高昂的莓果，租赁的则是城西集市里最接近入口处，最为显眼的摊位。
而叶丽娘来到了城西集市，却只走到了入口处，未再进入集市去到其他摊位上看看，与常理不符。
除非叶丽娘原本的目的就不在集市里。
追影眉头紧皱，他又问西域商人，“那位夫人在你的摊位前呆了多久？”
“大约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追影一顿，在一个摊位前站了半个时辰，更是与常理不符。
“当时那位夫人是一直看着你的，还是眼睛一直看向别处？”追影问西域商人。
西域商人面露三分难色，不过似乎还是看在碎金的份上，还是告诉了追影：“那位夫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耐心听我说话，少数的时候似乎在走神。”
“但是隔着面纱，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凭借着我自己的感觉描述。”
“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不是在集市中”西域商人解释道：“而是在集市外，有王公贵族突然骑马急行，吓倒了路人，而那位夫人也抬头看了那场混乱。”
“夫人一直盯着那边的混乱，直到集市外又恢复了平静，还又瞧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买下莓果。”
集市外又恢复了平静，还又瞧了一会儿？
“集市外恢复了平静了之后，有什么变化？”
“并无不同。”西域商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与往日一样，哦，对了，还有一辆大律贵族的马车经过，不过那辆马车甚是低调，赶车的还是一位妇人。”
“那位夫人便是看见了马车后，才低头买下莓果。”
西域商人看着紧缩着眉头的追影，试探问道：“大人，这是在查案？”
追影未曾回话，只是又扔了一块碎金给西域商人：“闭上你的嘴，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西域商人又得了一块碎金，欢喜极了当然连忙答应：“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追影并未过多去揣测叶丽娘的意图，而是将西域商人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洪子昴。
洪子昴听罢后，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待到追影走后，洪子昴才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一个是傅桦昇，另一个是叶丽娘。
洪子昴端详了这两个名字许久，最终还是拿起白纸放在蜡烛之下，付之一炬。
夏秋交替，书房里的紫苑被叶丽娘替换成了新鲜的木芙蓉，不知不觉之间，叶丽娘逐渐入侵洪子昴的生活。
洪子昴自己甚至都未曾察觉他的底线一步一步向后撤退，允许叶丽娘进入自己的书房，收拾摆弄其中的物件。
允许叶丽娘在梦魇之后，睡在他房中。
甚至他将号令三万禁军的令牌交由叶丽娘保管。
洪子昴扪心自问，比起叶丽娘，他更相信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追影。
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将白玉佛珠交给叶丽娘保管。
洪子昴盯着燃烧殆尽的灰烬，半响之后，他推动着轮椅出了书房。
夏秋交替，院中的桂花开得正盛，桂花星星点点，点缀在树上，香气同时也被秋风吹送入人的口鼻。
一阵清新的桂花香。
避水居的院子中，洪子昴在回廊之下，看到了叶丽娘的身影。
叶丽娘正与哑女在一处桂花树下采摘新鲜的桂花，叶丽娘闻着桂花香，眉眼之间带着笑意，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睫毛渡上一层光亮，更显得美貌动人。
洪子昴就停在原处，看了叶丽娘许久。
直到叶丽娘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她的脸上绽放出更深的笑意：“夫君”。
叶丽娘手里拿着篮子，两步并做三步走，跨过台阶，来到洪子昴面前。
“夫君”叶丽娘笑意吟吟看着洪子昴：“院子的桂花开得正好，妾身刚刚正和哑女说到，等会儿做些桂花糕给夫君送去。”
“妾身做桂花糕可是极好。”叶丽娘的满眼里全是他：“等会儿，夫君你一尝便知。”
“你看，妾身摘了这么多桂花，除了可以给夫君你做桂花糕，妾身还可以给夫君你做几个香囊，桂花香气繁盛，不管是挂在房中还是戴在身上都是极好的……”
叶丽娘说着话，话里话外全是洪子昴，说得久了，洪子昴面具之下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
以往冷声冷语似乎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甚至看着叶丽娘笑意吟吟对他说着话，他似乎愿意再听久一会儿，再听多一点。
哑女站在远处，看着叶丽娘与洪子昴说着话，识趣地先退了下去。
洪子昴等着叶丽娘说罢，再开口突然提及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你可知道肃王傅桦昇？”
叶丽娘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的眼皮突突地一条，又立即掩饰过去，“当然知道，七皇子殿下。”
洪子昴注意到了叶丽娘眉目之间的不自然，却未主动提及，反而是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庆国公府的何瑞灵与英王私通一事乃是肃王一手策划？”
叶丽娘恰到好处地露出吃惊的神色：“肃王？竟然是肃王殿下所为。”
洪子昴喉咙里似乎哽住了东西，他声音低沉凌冽：“的确是肃王所为。”
洪子昴将白德延所发现的一切挑了重点，转告叶丽娘，并且故意告诉叶丽娘：“京城府尹正与锦衣卫商议，准备将此事上禀告皇上。”
“锦衣卫副指挥使白德延乃是我的表兄，提前将此事与我说了。”洪子昴仔细看着叶丽娘的神色，继续说道：“皇子内斗，白德延不想参与其中，正想问我讨个法子。”
洪子昴与叶丽娘的关注点不一样，洪子昴是想告诉叶丽娘，是否将肃王所为的真相告知皇上，他能做主。
而叶丽娘从中得到的消息则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白德延原来是洪子昴的表兄。
有了三万禁军，再加上掌握生杀大权的锦衣卫，怪不得洪子昴前世能够如此顺利扶持废太子傅桦容登基为帝王。
不过锦衣卫副指挥使都要问洪子昴讨个法子，又想到洪瞻每每都会征询洪子昴，洪子昴的底细到底有多深？
不过片刻间，两人均已想了许多。
“夫人聪慧，认为我该如何给白德延建议？”洪子昴将问题抛给了叶丽娘。
叶丽娘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冥冥之中，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是洪子昴察觉到了什么？为何洪子昴会问她这个问题？
叶丽娘想了想，忖道：“妾身愚钝，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知道若是查出了什么就照实向皇上禀告。”
“若是隐瞒，反而会引起过多的波折，徒增烦恼。”
洪子昴看着叶丽娘：“若是照实说了，肃王性命不保。”
“你可知道安思郡王傅桦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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