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孙李之死
一日之内，洪府变天了。
当家夫人王茵矛突生恶疾，谢绝探访。
坊间又是热议：“往日不都是洪家二少爷突生恶疾，缠绵病榻，这次怎么又轮到了洪夫人？”
“听说洪府人娘家人上门探访，都谢绝了。”
“难不成洪家又出了什么事？”
茶楼里一静。
还未等洪夫人突生恶疾之事的议论消散。
坊间又兴起一桩传闻，传闻洪府一位下人，在怡翠楼喝花酒的时候马上风死了。
“一个下人，哪里来的钱逛京城最大的销金窟？”
“洪府居然养得起下人逛窑子？”
“又是洪府死了人。”
“莫不是是洪家的风水不好，惹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看来以后可要少往那边去。”
坊间议论虽然只是坊间议论，自然也会流传进各个世家，不过一日都察院御史弹劾洪瞻治家不严，纵容下人寻花问柳，死在妓院的奏折如雪花一般往皇上书桌上堆。
一只汉白玉扳指在食指的推动下缓缓旋转，当朝皇上傅成康睁开眼睛，朗读奏折的太监连忙将手中呈上。
皇上挥了挥手，不耐道：“茂延家中的下人死了，也要向朕弹劾，是吃饱了撑着。”
茂延是洪瞻的字。
当年洪瞻十二岁入宫成为当时还是太子的傅成康的伴读，两人虽为主仆，情同兄弟，因此傅成康对待洪瞻一向优待。
太监小心翼翼将弹劾洪瞻的奏折收起，吊着嗓子对皇上小声说道：“皇上，奴婢听闻洪大人的夫人王氏生了重病，卧床不起，闭门谢客。”
“王氏”皇上思索了一番，突然回过神来，明白太监所说何人：“婼婼。”
皇上突然坐起身来：“婼婼一向身子康健，为何突然生了病？”
“你传道圣旨下去，让太医”皇上突然一顿，改口道：“你让皇后传道懿旨，派太医给婼婼瞧瞧。”
“是，皇上。”
另一边，被发现死于马上风，并死在妓院的洪家下人正是孙李。
前几日与他同住一屋的赵钱死在髓玉池，过了没几日，孙李就死在了府外的青楼里。
孙李的死状奇怪，表情飘飘欲仙，面部却浸出大量水分。
仵作检验尸身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只说是孙李正是饮多了助兴的药物，从而耗尽精力而亡，而排出的大量的水分。
只是不知为何，冤鬼索命的传闻却在洪府里流传来开。
府里传说是赵钱孙李两人常常在髓玉池方向走动，惊动了髓玉池里的冤死鬼，赵钱被冤死鬼找为替身，所有死在髓玉池。
而赵钱死后不忿，他死后还不足七日，还能在人间四处走动。
所以又找上孙李，让孙李成为他替死鬼。
这才让孙李死后面部浸出大量水分。
正是水池里的冤死鬼来索命。
传言虽假，却让更多的下人恨不得离地髓玉池十万八千里，宁愿多绕十个八个弯，都不愿意靠近髓玉池一步。
孙李的死当然是早有预谋。
赵钱及孙李的房间里观音菩萨下燃起的寥寥佛香，一直以来都是赵钱准备的。
赵钱死后，孙李直接拿了柜子里剩余的佛香继续使用。
却不知道柜子里剩余的佛香早已被叶丽娘掉了包。
佛香被换成了何檀欢。
长期闻着何檀欢，会让人精神安定，心态平和。
同时何檀欢也是一种逐步让人身体衰竭的药物。
若是赵钱死后，孙李不继续燃烧佛香，何檀欢便不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孙李怎么敢不点佛香。
近些年来，每日每夜，他都会梦见他虐杀的人面鱼来找他复仇，那些被他砍下鲜血淋漓的手脚汇聚在一起无数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撕扯着他的手臂，大腿。
他们的力道近乎要把他撕碎。
赵钱生前，孙李从不敢告诉赵钱，只有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他才不会感觉那些死去的恶鬼跟在他的身后。
只有躺在女人身上快活的时候，他才不会感觉血腥的双臂双腿，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后。
而回到洪府，只有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的注视之下，在佛香缭绕的房间里，他才感到一丝平静。
在赵钱死后，孙李的恐惧越发深了，虽然都督说赵钱是被人害死的，但是孙李不信，他觉得是赵钱是被人面鱼害死的。
他甚至不敢再次走进髓玉池一步，也不敢再进去看一眼里面最后一只人面鱼是否还活着。
他担心若是再靠近髓玉池一步，是否也会被里面死去的人面鱼的冤魂拖下水池。
而佛香，只有佛香能够让他的精神得到片刻的宁静。
孙李见着一根佛香燃尽，又立即点燃了一根，贪婪地吸食着佛香带给他的安宁，丝毫没有注意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凸起。
而当最后一根佛香燃尽，孙李再也不敢呆在一个人的房间，满屋子的刑具让他惶恐不安，风吹动窗户的声音都能让他惊恐。
于是他在夜里偷跑出府，喝得烂醉如泥，又进了怡翠楼。
最后一根何檀欢燃尽，孙李的生命力也将燃尽。
是何檀欢要了孙李的命吗？
其实也不然。
是孙李自己的恐惧要了他的命。
罪恶生成了恐惧，恐惧演化成了实体，最后使他咎由自取。
死后面部浸出水分不过是因为何檀欢长期损害了孙李的肝脏，演变导致死后身体浮肿，因此浸出水分。
髓玉池里的暗河里的河水依旧静静地流淌。
髓玉池里的秘密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为何髓玉池半夜池水会上涨，从而让河水倒灌进暗河，迫使人面鱼游出水面？
为何赵钱孙李死后，传出如此多的传言最终的导向都是让所有人避开髓玉池？
仅仅是为了掩盖藏下宝箱，所以利用人面鱼制造出了髓玉池闹鬼的传言？
髓玉池底下是否还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而另一边，赵钱及孙李被埋在西山乱葬岗的尸首被黑衣人挖出来，听从洪子昴吩咐，运送到髓玉池里的暗河。
他们死后怎么能安心地与西山乱葬岗里的野鬼为伍？
他们死后尸首也要留在髓玉池之下才行，永永远远地留在髓玉池里。
“四肢俱全的尸体在人面鱼的尸体里过于突兀了。”洪子昴半响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沉声道：“还是得把他们变得和人面鱼一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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