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曾经的痛
她能从这些画中感受到原身对萧辰渊深深地爱意和痴恋。
也从这些画像中感受到原身的孤独与渴望，当然，还有她的纯善与柔软。
这一刻，洛玉曦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好像发出了丝丝悲鸣之意。
她原来是这般的孤独和渴望被爱！
一瞬间，两人的灵魂好似产生了共鸣。
洛玉曦第一次了解了原身这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
也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她的孤独，还有恐惧。
“原来…你和我一样孤单啊……”洛玉曦望向菱花铜镜里的面容，喃喃自语道，好像是透过镜里的面容见到了原身的灵魂一般。
洛玉曦忽然瞥见镜台抽屉里有一本不新不旧的书稿，她想了想，这应该是原身写的日记。
【我可以看吗？】洛玉曦凝视镜中的面容，在心中询问道。
寂静的密室中没有任何回应，半晌之后，她的手指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拿起了那本日记。
翻开微微泛黄的宣纸，还未看清上面所写，便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字迹之上。
洛玉曦惊觉自己居然在落泪，她很清楚，这滴泪…不是自己的。
“昭月九年冬，比起大月国，炎日国的冬天是真的冷啊……
原来，这就是冻疮啊，我还是第一次长冻疮呢。”洛玉曦红着眼眶，沙哑地念出原身七岁时，在炎日国为质时写下的字句。
龟裂的墨迹里突然漫出彻骨寒意，洛玉曦脑海中那团始终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她看见了比冰窖还冷的地牢中，七岁的原身蜷在阴冷的角落里，用红肿生疮的手指瑟瑟发抖的写着【父皇母后】几个字。
下一瞬，铜镜忽起涟漪，洛玉曦前世的记忆也瞬间涌入了脑海：阴冷的地下室，同样七岁的自己缩在潮湿的被褥里，借着楼道灯写着作业。
孤儿院孩子们的嬉闹声从通风口漏进来，她在那道狭窄的光束里描摹【妈妈】的笔画，手指冻得根本握不住铅笔。
“你也曾数着砖缝等天明吗……”洛玉曦抚着密室墙壁上的刻痕问道。
记忆里浮现出小女孩在敌国地牢里的墙砖上划着竖线，虽然冻的嘴唇青紫，眸中却充满着坚定的希望之色。
这也让洛玉曦想起，自己曾经在课桌右下角也刻满类似的划痕，每一道都代表着每次体育课时，被锁在器材室的绝望。
忽然，洛玉曦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物品，她连忙打开镜台妆奁最底层的玉匣，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串褪色的桃木手链。
手链是五颗木珠串联而成，上面还分别刻父、母、弟、友和爱五个字，而每颗木珠都被磨得蹭光发亮。
洛玉曦突然捂住心脏跪倒在地，记忆如利刃刺入。
十二岁的长公主在炎日国马厩偷炭笔，被鞭子抽破的脊背渗出血珠，却护着草纸上歪扭的【大月永昌】四个字。
而另一个记忆是，十二岁的洛玉曦在中学厕所隔间，用美工刀划破手臂，血珠坠在数学卷的满分之上。
下一个场景，是两个少女隔着时空同时仰头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向夜空。
长公主握住手上的木珠手链，听着炎日国皇宫传来的载歌载舞之声，生满冻疮的手紧紧攥住那串代表心中希望的木珠手链。
而另一边，除夕夜，洛玉曦亦是攥着自制贺卡缩在角落，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和天空中盛放的璀璨烟花，她手中卡片上歪扭的【家】字被泪水打湿。
那一刻，她多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多希望能有关心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而也是在这个瞬间，洛玉曦的心中被孤独和寂寞所充斥，灵魂好似发出了阵阵颤栗。
“我们…好像都如此的渴望着温暖……”洛玉曦颤抖着将木珠手链戴在手腕之上。
木珠的阴影里藏着道道细小裂痕，就像她前世蹲在便利店后巷翻找过期便当。
从而捡到了一张陌生家庭的全家福，照片背后写着【永远幸福】。
从那之后，她将那张照片视为了珍宝，小心翼翼的藏在枕头底下，每日观看。
头顶上的画卷突然无风自动，洛玉曦抬眸望去，那张状元画像忽然坠落。
洛玉曦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紧紧盯着上面如谪仙般绝世无双的人，心脏处好似传来双重律动。
脑海中再次闪现原身十二岁时的记忆。
在炎日国的马厩里，她用炭笔在草料袋上描摹着某个人的模样，旁边写下【待山河无恙，若得君顾，地狱亦甜 】。
洛玉曦不知道她当时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她所幻想的【君】指的是谁。
因为脑海中没有关于那些事情的记忆。
好像，脑海中的记忆只会浮现【她】想让自己看到的，不过……
“原来……我们连幻想救赎的方式都如出一辙。”洛玉曦苦笑一声，想起她在大学时，曾蹲在图书馆角落里偷偷写了一封《致未来爱人》。
而那封信被她藏在了某本书中，她当时还幻想着会不会有人看到。
甚至虔诚的祈祷，让她能邂逅一段真挚的爱情，来融化自己这颗早已冰封的心。
可惜，直到毕业后，她都没有遇到那个她祈祷了无数次的人出现。
“我们也都把希望种在冰冷的黑暗之中……”洛玉曦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和自嘲，看着画上的状元郎怔怔出神。
忽然，洛玉曦紧揪着胸口，记忆中的画面让她露出难以承受的疼痛而瘫坐在地。
十四岁的长公主立在朱雀门前。
归国那日，满城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铺天的恶语如潮水般向她袭来，让她眸中一直闪烁的希望之光瞬间粉碎：“听说她在炎日国早非完璧，每夜都被人……”
“可不止呢，听说她为了活着回来，还给炎日国的人学狗叫，狗爬，还给他们当狗骑呢。”
讥讽和嫌恶的话语不停的钻入她的耳中：“这算啥，我还听说，她为了讨好炎日国的人，还赤身【裸】体的给人家跳舞呢。”
“啧啧啧，真不要脸，她还活着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直接死在炎日国？这样，我们还能找炎日国要些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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