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约法三章
眼看没两日就是小石头的生辰，胤禛想起十天前他们父子打的赌。
“六阿哥还在偷偷背书？”
苏培盛送上一杯热茶，“是，奴才看六阿哥是上了心的。”
他这几天真是忙的脚不沾地，一边注意着阿哥所，一边还要在皇上跟前当差。
“弘时呢？”
“三阿哥一切如旧，大概是功课多，没注意六阿哥在偷偷背书。”
“允祕呢？”
“二十四爷也没再提想要出宫的事情，平时读书也勤快了许多。”
胤禛撇了撇嘴，喝了口热茶才感觉舒畅几分。
一个个整日同吃同住，其中一个背着另外两个偷偷念书，另外两个都没察觉，都是傻的吗！
他本来要求小石头必须全部记下，小石头直接拿起筷子将桌上能看到的莲子全部吃掉。
没办法他才跟小石头约法三章，在十月十五前、同时不被弘时和允祕发现的情况下，若是能记下《礼记》的一半，就同意他们出宫。
当时约定的时候他还算了算日子，也就小二十天，当初自己肯下功夫，也用了一个多月才记下，想着小石头绝对完不成。
可听了苏培盛每日的禀告，胤禛希望小石头能做到，又希望小石头不能做到。
他的儿子，他还算了解，只要上了心，肯定千方百计能做好，可他又不想打赌输掉，实在是有失面子。
今年的生辰，因着太后卧床养病，加上小石头不想，也就没有大办，收了不少生辰礼，还赏出去不少银子。
别人或许不知，年世兰最是清楚，小石头近来忙的不行，甚至回了翊坤宫也不陪着温宜和酱瓜玩，跟她说说话，就回去看书。
果然菩萨没有白受她的香火，只是整天想着看书，像是入迷了一样，难道是菩萨的香火太过旺盛？
连生辰宴都不怎么上心的小石头，终于在十月十一这日重新出现在养心殿。
进门后，直接开始招呼人，“多送几盏茶水过来。”
胤禛正在看折子，被人打扰还有着不悦，“这里是养心殿，不是阿哥所。”
“不白喝您的茶水。”
小石头将翻看的有些卷边的《礼记》拿了出来，他可不是不爱护，只是偷偷摸摸的看书，有时正看的认真，老三和二十四叔就突然闯了进来。
他能怎么样？当然是手忙脚乱的赶紧收好。
时不时的来上一次，好好的书自然饱受折磨。
“您坐好，等下可千万不要不认账。”
他得提前给皇帝爹透露透露口风，省的等下不认。
胤禛想着还有折子要看，就让人给小石头拿了个凳子过来，让其坐在旁边，“不耽搁，朕听着。”
小石头看着苏培盛搬过来方凳，感觉坐久了不会舒服，“得背上几个时辰呢，换个舒服点的椅子。”
换了一把圈椅，又放置了一层软垫，方凳也没让人收走。
坐好，后背往后倚了倚，双脚直接搭在方凳上。
因为动静大，胤禛抬头看了一眼，想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等下背不出来，再好好收拾。
半个时辰过去……
只饮上两杯茶水。
一个时辰过去……
胤禛放下了折子。
两个时辰过去……
小石头坐的腰酸背痛，起身围绕着养心殿开始转圈。
三个时辰过去……
变成了一人坐在软塌上，一人鞋子一脱，直接躺了下来。
晚膳早就准备好，若是放在平时，苏培盛肯定要去提醒皇上。
可皇上这会儿陷入了沉思之中，谁也不能打扰。
四个时辰过去……
最后一句话背完，小石头猛猛灌进几口茶水，出门就唤人送吃的过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一身轻，这半个月的忍辱负重终于结束了，他现在饿的感觉能吃多东西。
每日除了睡觉的时候可以短暂的忘记，其他的时候除了用心记，就是用心记。
以至于他近来扎马步，总是受到扎布师傅的夸奖，他也不是故意在扎马步时一动不动，而是难得有那么清闲的时候，也没人吵他，他能整理清楚自己记的什么。
刚开始背的时候，胤禛边看折子，边听人背，慢慢的他被吸引，放下折子。
拿起那本《礼记》，随着小石头的背诵，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他那时之所以下苦功夫全部记下，只因皇阿玛的孩子众多，孝懿仁皇后那时又刚刚过世，他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哪里，只有好好念书才能得皇阿玛的喜欢。
等到他全部记下，谁也没有告诉，皇阿玛问起时，他虽然能对答如流，可是却不知其中的意思。
那时只得了一句，纸上谈兵，秀而不实。
他像是为了一句夸奖，也像是给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开始不停的请教师傅，一定要明白其中的含义。
就这样周而复始，不停的学，不停的记，直到他能很轻松的回答皇阿玛所有的问题。
苏培盛也没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再热上一热，都这个时辰了，都是重新做的，以清淡一些的为主。
想起六阿哥曾经说过的话，又让人多备上了两份荤菜。
还有六阿哥这嗓子，从进养心殿，在到出养心殿的门，就是两个人的声音。
想着又加上了份冰糖雪梨炖枇杷。
小石头看着桌上已经摆放好的饭菜，忍住想要拿起筷子的冲动，回到皇帝爹的身边，问道，“您不用膳吗？”
胤禛陷入了回忆，回想曾经不由得眉头紧蹙，原来他不停的内耗自己就是为了得到阿玛额娘一句夸奖。
被人忽然打断思绪，整个都有些失落，声音干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记下的？”
或是是在问小石头，也是在问曾经的自己，为了在皇阿玛，上书房的师傅面前表现的游刃有余，他在背后不停的逼迫自己。
“这本书到手里之前一句话都不会背。”
小石头坦然回答，他说的可都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句话一句话记下来的，怕有什么不认识的字，还特意提前看了一遍，将不认识的字全部记下，一个一个找朱师傅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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