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行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行动

深夜。

邱月霜赤脚踩在冰冷的石砖上，丝绸睡裙下的身体微微发抖。

城堡深夜的温度足以让人类皮肤泛起鸡皮疙瘩。她竖着耳朵，在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时，突然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啊！”

一声惊叫刺破走廊寂静。她蜷缩在门边，把脸埋进膝盖，长发垂落，半掩住脸颊。

预先涂过薄荷膏的手背擦上眼睛，刺激得眼眶立刻通红。

门猛地被拉开。

顾长夜的轮廓逆着光，狼耳警惕地转动，后背绷紧。

看清屋内只有邱月霜时，他肌肉线条明显松弛了几分。

“小猎人？”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柔和。

邱月霜趁机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微微向后瑟缩了一下：“我梦……狼群。”

喉间的哽咽掐得恰到好处：“它们把我逼到悬崖边。我逃不掉……”

顾长夜的瞳孔微微收缩，在邱月霜面前蹲下。蓬松的尾巴无意识缠上她脚踝，这次却不是禁锢，反而像是某种笨拙的安抚。

“你在……害怕？”他看向她的脸。

邱月霜抿着嘴不说话，身上的颤抖愈发厉害。淡淡的薄荷味笼罩，在月光之下，像是有了实体。

顾长夜突然心中一揪。

他只当这个小猎人执着到不听话，总是破坏他的计划，却在这时候突然发现，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如果小时候那个女孩长大，应该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吧。

“只是梦。”顾长夜冲着邱月霜伸出手。

他弯腰抱她，雪松的气息笼罩下来。邱月霜立刻把脸埋进他颈窝，藏起自己干涩的眼睛。

她听见他加速的心跳，像是在愧疚。

……愧疚？

邱月霜小心地抬起眼帘，看着月光下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回床上，坐到床边，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

对方的目光久久留在她身上，让她心中轻颤。

比起被发现她在演戏的恐惧，她也没来由地生发出一种愧疚。

事已至此，只能骗下去了。

顾长夜的手指穿过她发丝，远处传来“咔嗒”一声金属脆响。声音轻得像老鼠碰翻顶针，但邱月霜感觉到顾长夜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了？”她立刻用颤抖的手指去抓他衣角，把更多眼泪蹭在他皮肤上，“你……要走吗？”

顾长夜的狼耳抖了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后颈，眉头慢慢锁起。

又是一声异响。

顾长夜猛地站起，又因为邱月霜死死拽着他的衣角而踉跄了一下。

“……松开。”他声音里突然涌出些许烦躁。

邱月霜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松了手，下意识后退，然后一脚踩空。

眼见她要从床沿狠狠摔在地上，顾长夜几乎没有犹豫地冲上去接住她。

顾长夜怀抱温暖，邱月霜心底却空落落的疼。

她知道，这个拖延足够赵燕归切断最后一道锁链。而很快，顾长夜就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听话，待在这。”顾长夜将她放回床上，甚至帮她掖了掖被角。

他转身，迅速完全狼化，利爪在地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顾长夜推门而出，向楼下冲去。

邱月霜的眼泪瞬间收住，蹑手蹑脚下了床，提起睡裙奔向相反方向。

她知道顾长夜正在去往哪里。

关押查礼的密室中，赵燕归的白大褂下摆浸满鲜血。

不是他的。

当他剪开束缚在小狼脖子上的铁链时，查礼的爪子本能地撕开了他的小腿。

狼人少年蜷缩至角落，眼内恐惧与防备并存。他理所应当地认出了这个总是来拿他做实验的医生，后背微微弓起。

“嘘……这次不一样。”赵燕归双手举起，“小霜——邱月霜托我来的。我们来救你。”

他举起邱月霜先前落下的发卡。查礼鼻尖翕动，半信半疑地靠近几分。

“时间有限。”赵燕归听着外面的声音，语速加快，“要么试一试，要么永远留在这里。”

查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冲他点了点头。

通气的天窗被撬开，月光像银瀑倾泻而入，早已准备好的绳索低低垂下，成为通向自由的一道阶梯。

临走之前，赵燕归回头看了一眼。

邱月霜的那枚发卡，正放在血迹最显眼的位置。

“抱歉，小霜。”他低声自语，抱着查礼跃出窗口，“至少……越是这样，你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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