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故人当如故人去，何必此处惹尘埃
简童无心之举，男子随意之举，四目隔空碰撞在了一起。
本就似随意的一眼，凯恩淡漫收回视线的刹那，动作顿住。
他的视力很好，清晰地捕捉到门口那女人的神色。
而简童，在此刻，没有逆光的影响，也清楚地看清了男子的容颜……她，见过！
不，是她现在这具身体上一世见过！
在……东皇！
也就是这刹那分神，脸上来不及收敛的神色，出卖了她。
凯恩饶有所思地眯眼望向那门口女人，不知在想什么。
被他判定为无趣的人，他向来吝啬施舍时间与精力，甚至，懒得多给一个眼神，更别谈屈尊降贵挪动步伐走近。
不巧，这个女人就是被他判了死刑，无趣的那一类。
但……
这个女人的神色……很奇怪。
作为资深的狩猎者，近乎偏执的喜好狩猎一切感兴趣的猎物，形形色色都是。
而作为掌控主导权的狩猎者本身，最知道自身的优越。
他知他自己的容貌，第一眼就叫人惊艳。
但，这个女人刚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不是他见惯了的对他容貌产生的惊艳。
也不是接触过他的人，对他产生的惧怕或尊敬。
那个眼神，说不出是什么。
他不喜欢委屈自己去琢磨猜测。
于是。
站在办公桌旁的凯恩突然一转身，长腿迈出，没有一点犹豫地快速朝着门口走去。
陆琛不明所以目睹这一幕，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也想知道凯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凯恩在简童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形占尽了优势，居高临下之下，没有低下头颅，只是淡漫地垂下眼眸，淡漫之下的垂眸，虚掩着咖色的眸子，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看了面前女人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开口惊人：
“我，好看吗。”
在场的除去凯恩以外的其他人：“……”
简童也怔了怔，而后，反应过来：“你……是在问我？”
凯恩不语，下巴却淡漫地稍抬，对于猎物，他尚且愿意施舍一些耐心，但面前这个，不算。所以，凯恩显然有些不耐了。
出于配合光纤外表必须表现的绅士礼仪，凯恩点头：“当然，女士。”
一时之间，简童反倒有些无语……这样的对话，正常吗？这个时空的老外和地球上的老外不一样？现在都流行这样的交流方式？
出于对等的教养礼仪，简童很诚实地回答道：
“先生的容貌绝佳。”
她倒没有说谎，凯恩的容貌，几乎可以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用“美”来形容，并不恰当，会让人联想到阴柔之美。
但，放在凯恩身上，绝无贬低之处，他很美，却毫无阴柔之处。
他很美，带着侵略性，在荒芜处肆意张扬地肆虐横扫。
这不，她身后还有个小笨蛋，刚才，她清晰地听到了阿鹿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如果凯恩向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出口惊人，那下一个问题，却是——
“你认识我？”
磁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刹那，简童耳朵嗡鸣，本能的，将她代入了那个荒诞的上一世，出狱后困在东皇的悲凉。
纵然这一世她的灵魂来到了这里，占据了这个二十来岁的身体，改变了之后的走向，她没有真切地经历过那个可悲的未来。
但，无数个日夜噩梦里摆不脱的画面情境，又无数个日夜里她刻意去忘记的画面：
在东皇那幢建筑物里，沈修瑾的羞辱，其他人的嘲弄，为了钱也为了逃脱，为了和阿鹿的约定，为了……只为了活着！她曾经低入尘埃做过的事！
那些加之于身的屈辱，她碾碎了自己的尊严，最后却还是死在了东皇那间灯光闪烁得如同群魔乱舞的包厢里的，水箱游戏里！
来到这里后，刻意去忘记的记忆，再一次地不由己控地，被眼前毫无预警冒出来的凯恩，从潘多拉魔盒里，扯了出来。
女人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
那些屈辱的，碾碎尊严的苟活的画面，在脑海里过了一个世纪，在现实里，只短暂的时间。
发生的太快，快得站在远处的陆琛，和站在简童身后的阿鹿，都没来得及察觉。只有直面简童的凯恩，清晰快速地察觉到了。
凯恩眉梢微不可查地一动，咖色的眸子，锐利无比，清晰地捕捉到对面女人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瞳孔骤缩成针。
凯恩确定了：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她，认识他。
不仅仅是认识……否则她的反应，不会如此剧烈。
但对于面前的女人，他毫无印象。
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凯恩高大的身躯，向前又迈了一步，无形中形成了心理上的威压。
但，阴影笼罩下来，将简童遮盖得密不透光的那一刻，女人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惊醒，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理智回归的时候，这才惊觉，身上已经冷汗淋漓，像是置身在冷水冰桶里一样，下意识的，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凯恩磁沉的嗓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你认识我的，对吧。”
简童闭了闭眼，暗自强行冷静，再张开，喉咙无比干涩，女人声音比之前还要干哑。
他很高，她抬头，自持神态冷静，朝他看去，面上平静说道：
“并不认识。”
她看到对面的男子，缓缓勾起了唇角，低下了头颅，与她的视线正面对撞上。
她看到这个男人，唇角缓缓勾勒出促狭莞尔的笑容，咖色的眸子角逐着她的眼，直勾勾望进她的眼底，而后，薄唇开启：
“女士，你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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