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尘埃落定(大结局)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然而,他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错了。
真正的杀招,才刚刚降临。
就在赵文谦领旨的下一刻,殿外,一名羽林卫将军,步履铿锵地走了进来。
是慕容景。
他走到殿中,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启禀陛下!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慕容景高举过头顶的那份军报上。
赵文谦的心,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来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萧执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呈上来,念。”
一名内侍连忙上前,接过军报,展开,用尖细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念诵起来。
“臣,雁门关守将张启年,泣血上奏!”
“月前,臣奉摄政王密令,暗中集结兵马,意图‘协助’陛下平叛。然,臣于日前,截获北狄叛军赫连部信使,得摄政王赵文谦通敌密信一封!”
“信中,赵文谦与赫连雄约定,由赫连部出兵,在北境制造混乱,拖住陛下北伐大军。事成之后,赵文谦将助赫连部,取代沙烈,成为新的苍狼王,并向其开放雁门关互市!”
轰——!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还只是朝堂上的暗流涌动。
那么这份军报,就是一颗被扔进火药桶里的炸雷,将整个奉天殿,都炸得人仰马翻!
所有官员,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他们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望向那个站在百官之首的,佝偻的身影。
通敌?!
勾结北狄叛军,意图加害皇帝?!
这……这可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赵文谦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反应过来,他状若疯癫地指着那内侍,嘶吼道,“伪造!这是伪造的!是污蔑!是张启年那个叛徒,他和慕容景串通好了,要污蔑老臣!”
他猛地转向龙椅,跪了下去,砰砰地磕头,声泪俱下:“陛下!陛下明鉴啊!老臣对大宸忠心耿耿,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啊!这一定是萧执……不!是陛下您身边的奸臣,想要构陷忠良,动摇国本啊!”
他情急之下,几乎要喊出萧执的名字,话到嘴边才惊觉,连忙改口。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怨毒和惊惶,已经暴露无遗。
萧执冷冷地看着他在地上表演,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说话。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慕容景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陛下,张启年将军在奏报中言明,玄甲军已入雁门关,协助其稳固城防。而那封赵文谦的亲笔密信,以及北狄叛军的信使,已由玄甲军护送,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不日即将抵达!”
“人证,物证,俱在!”
慕容景的声音,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文谦的头顶。
将他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侥幸,砸得粉碎。
赵文谦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萧执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根本就没给他留任何活路。
从让他拟定礼单,到用内帑堵住他的嘴,再到这最后一份从天而降的,足以致命的军报。
每一步,都将他逼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文谦。”
龙椅上,终于传来了那道冰冷的,如同最后审判般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赵文谦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只剩下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和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萧执,忽然,他笑了。
那笑声,嘶哑,难听,像是夜枭的哀嚎。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萧执,用尽全身的力气,厉声吼道:“萧执!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你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你想杀我?好啊!你杀了我!但是,有些事,你永远也抹不掉!先帝……先帝他根本就……”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带着破空的厉啸,从殿外闪电般射入!
“噗”的一声,精准地,从他张开的嘴巴穿过,透脑而出。
赵文谦的吼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凝固。
他睁大了那双浑浊的眼睛,身体晃了晃,然后,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
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宣政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
转眼,便是初夏。
凤仪宫内,一片忙碌。
苏瓷腹中的第二个孩子,选了个薰风和畅的好日子,闹着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萧执推掉了所有的政务,寸步不离地守在产房外。
他听着里面妻子隐忍的痛呼声,一颗心揪得比当初在狼神谷被围困时还要难受。
这个掌控天下,杀伐决断的帝王,此刻急得在廊下团团转,像一头被困住的狮子。
慕容景正好有紧急军务求见,一进凤仪宫就看见自家陛下一脸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吓了一跳。
“陛下,可是北境又……”
“滚!”萧执回头就是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你媳妇没生过孩子吗?没见识的玩意儿,什么事比朕的皇后还重要?天大的事也给朕憋着!”
慕容景被吼得一愣,摸了摸鼻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咧嘴笑了。
他识趣地退到院子角落,心里琢磨着,看来自己那个刚满周岁的胖小子,以后又多了个能一起玩泥巴的皇子伙伴了。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穿透了门窗,像天籁之音,瞬间抚平了萧执所有的焦躁。
稳婆满脸喜色地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平安,是位小皇子!”
萧执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大步流星地冲进了产房。
苏瓷累得脱了力,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却依旧是萧执眼中最美的模样。
他单膝跪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眼眶泛红,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沙哑的:“瓷儿,辛苦你了。”
苏瓷对他笑了笑,眉眼间是为人母的温柔。“去看看孩子吧,丑不丑?”
萧执这才回头,让乳母将孩子抱过来。那小家伙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此刻却不哭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父皇。
萧执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的小脸,那软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都化了。
“不丑。”他很认真地评价,“比慕容景家的那个胖小子,好看多了。”
角落里的慕容大将军,无端端又中了一箭。
***
京郊,一座不起眼的宅院。
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在深夜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神情萎靡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眼前这座既不奢华也不破败的宅子,满心都是赴死的悲凉。
他便是先帝,萧远。
还有他那早已没了皇后和贵妃名分的两个妻子,以及两个同样脸色煞白的儿子,萧瑾和萧宸。
自被萧执从别院“请”出来,他们便一路惶惶不可终日。
在他们想来,等待自己的,无非是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
一名面无表情的内侍,引着他们进了宅子。
宅内,灯火通明,仆婢成群,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
萧远更慌了,这是……断头饭?
“萧先生,请吧。”
那内侍递上一封信,便躬身退下了。
萧远哆嗦着手打开了信,信是萧执的笔迹。
“皇叔:见信如晤。京郊此宅,聊备安身。内有良田千亩,商铺十间,黄金万两,皆归皇叔一家所有。朕有一请,此生,皇城之门,非请不得入。门外天高海阔,凭君逍遥。若念旧情,擅入此门,侄儿亦不忍见叔父一家,身首异处。望皇叔,好自为之。”
信不长,意思却很明白。
给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让你们当个富贵闲人。
唯一的条件,就是别再惦记那个龙椅,别踏进皇城一步。
死寂。
萧远的两个儿子,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的两个妻子,也捂着嘴,无声地落泪。
唯有萧远,他拿着那封信,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夫君……”前皇后吓坏了,以为他受不了这刺激。
谁知,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远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
“不杀了!他不杀我们了!”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大儿子萧瑾,激动地拍着他的背,“他还给钱!给地!给铺子!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好事!”
他转身,抓起桌上的一只烧鸡,狠狠撕下一条腿,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着窗外大喊:“侄儿啊!你放心!皇城那破地方,谁爱去谁去!你就算八抬大轿来请,叔父我也不去了!我这就领着你弟弟们,去当京城第一纨绔!哈哈哈哈!”
这个当了一辈子窝囊皇帝的男人,在被彻底剥夺了皇族身份的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人生。
那笑声,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自由与快活。
窗外,明月高悬。
宫内,萧执正陪着苏瓷,看着他们刚出生的小儿子。
女儿念安已经能歪歪扭扭地走路了,她好奇地趴在摇篮边,伸出小手,想去戳弟弟的脸,被萧执眼疾手快地拎了起来。
“不许欺负弟弟。”
小念安不满地在他怀里挣扎。
苏瓷看着这父子三人,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融化整个长夜。
宫外的喧嚣,朝堂的纷争,北狄的战报,都仿佛远去了。
尘埃落定,她的夫君,她的孩子,都在身边。
这便是她此生所求的,最好的人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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