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叫阵
“父老乡亲们！你们都来看看！都来听听！”
沙烈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又穿着一身极具异域风情的皮袍，很快便吸引了大批闲散百姓的围观。
“你们知道你们的皇后娘娘，用什么东西当国礼吗？火山脚下的烂泥！
那玩意儿在我们北狄，是喂牲口都不吃的邪物！她倒好，拿来当宝贝，还说是什么‘柔韧如骨’！
我告诉你们，这就是妖术！动摇我大宸国运的妖术！”
他挥舞着手臂，眼神凶狠。
“还有你们的皇帝！为了这么一个玩泥巴的女人，连祖宗的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我北狄的勇士，带着和平的诚意而来，他拒而不见！
整日沉溺于后宫，被那妖后迷得神魂颠倒！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缴上去的税赋，都养了这么一对昏君妖后！你们甘心吗？”
他的话语粗鄙，却简单直接，极易戳中那些对朝廷本就心怀不满的底层百姓。
一时间，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那火山黏土，是南疆的巫蛊之物，能吸人精气……”
“怪不得陛下最近都不怎么上朝了，原来是被妖后给迷住了……”
“再这么下去，咱们大宸怕是要亡国了……”
各种版本的谣言，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月影阁的探子将这些消息汇总，第一时间呈报到了御书房。
“砰！”
萧执看完密报，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手中的青玉镇纸，生生捏碎。
“好！好一个沙烈！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乱臣贼子！”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刘福！”
“奴才在！”
刘福连滚带爬地跪下。
“传朕旨意！命京兆尹立刻带人，将那北狄质子沙烈给朕抓起来！胆敢有半句反抗，格杀勿论！”
刘福吓得魂不附体，正要领命而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却从殿外传来。
“陛下，圣旨不可下。”
苏瓷扶着青禾的手，缓步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宫装，越发衬得那张脸清丽出尘，神情却是一片冷静。
她挥手让殿内所有宫人退下，亲自走到萧执身边，将他紧握成拳的手，轻轻掰开。
看到他掌心被碎玉划出的血痕，不由得微微蹙眉。
她拿出自己的帕子，仔细地为他擦拭着。
“陛下，杀一个沙烈容易。可您想过没有，他一死，会带来什么后果？”
苏瓷的声音很轻，却足以浇熄萧执的滔天怒火。
“他死了，北狄部落联盟便有了开战的借口。赵文谦那些残党，便有了攻讦您‘滥杀使臣，挑起战端’的理由。最重要的是，”
苏瓷抬起眼，凝视着他，“您杀了他，就等于向全天下的百姓承认，您，还有您背后的皇后，怕了他。
我们被他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才会杀人灭口。到那时，民心，就真的散了。”
萧执的呼吸渐渐平复，理智回笼。
他知道，苏瓷说的都对。
可是一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想到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被如此诋毁，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那你说，该怎么办？”他哑声问道，“难道就任由他在那里，像一条疯狗一样，对着我们狂吠？”
“狗对着你叫，你不能也学狗叫。”苏-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断它的腿，让它再也叫不出来。”
她看着萧执，眼中闪烁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光芒。
“他不是说我善妒，不敢见人，是迷惑君主的妖后吗？”
“那我就让他见。”
三日后。
一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后娘娘身怀龙裔，心系天下苍生，将于后日清晨，亲赴城东最大的皇家寺庙“大相国寺”上香祈福，为腹中皇儿，也为大宸的江山永固，黎民安康。
皇后的凤驾仪仗，将从皇城朱雀门而出，途经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供万民瞻仰国母风采。
消息一出，满城轰动。
北狄质子府中。
沙烈听完属下的回报，一把将手中的酒碗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苏瓷！好一个大宸皇后！”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中却满是嗜血的疯狂。
“她以为摆出皇后的仪仗，就能吓住我沙烈？她以为让全城的百姓都来看，我就不敢动手了？”
“她这是愚蠢！这是在把她自己最脆弱的脖子，主动伸到了我的刀下！”
他身旁一位谋士打扮的中年人，皱眉提醒道：“王子，此事恐怕有诈。皇后出行，身边必定有重兵埋伏。这分明是为您设下的陷阱。”
“我当然知道是陷阱！”沙烈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陡然一冷，如同草原上最凶狠的孤狼。
“但是，全城的百姓都会去看！那是最好的舞台！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坐实了我只会背后说人坏话的懦夫之名？”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充满了压迫感。
“我偏要去！”
“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亲手撕下她那张伪善的面具！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跪拜的国母，在我沙烈的马鞭下，会是何等狼狈的模样！”
大宸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皇后仪仗如此大张旗鼓地出宫巡行。
祈福当日，天还未亮，整座京城便已苏醒。
朱雀大街两侧，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百姓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想亲眼看一看那位传说中出身乡野，却能独占帝王恩宠，如今又身怀六甲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何等模样。
人群中，有好奇，有敬畏，但更多的，是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沙烈王子在天桥底下骂了快半个月了，说皇后娘娘用的是妖术，要动摇国本呢！”
“可不是嘛，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三叔家的邻居就去听了，回来吓得把家里供的灶王爷都给换了，说怕冲撞了邪气。”
“嘘！小点声！今天皇后娘娘亲自出来祈福，就是要破除这些谣言的。这可是天大的场面，当心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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