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博弈
白喻的银灰色瞳孔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移半步，用自己挺拔的身形巧妙地挡住了江昭悦投向染渊背脊的视线。
他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润的弧度，但眼底的温度已降至冰点，像覆盖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寒霜。
他无声地引着江昭悦走向沙发区域，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江昭悦则坦荡得多。
她像是没察觉到白喻的小动作，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染渊袒露的、线条分明的背肌和紧窄腰线上扫过——那上面甚至残留着几道新鲜的战斗擦痕。
她的眼神里没有羞涩或慌乱，只有纯粹而冷静的欣赏，带着一种在末世废墟中锤炼出的——对力量美学的崇尚。
直到染渊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件触感昂贵的黑色丝绒衬衫，她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在白喻刻意隔开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染渊系着衬衫纽扣的动作从容不迫，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节奏感。
深色的丝绒布料一寸寸覆盖住他精悍的身躯，却无法完全掩盖那份迫人的气势。
他踱步到沙发前，随意地卷起袖口，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
他没有看任何人，修长的手指在光脑上轻点几下。
嗡——
一道幽蓝的全息投影瞬间在三人中央展开。
冰冷的文字在空气中悬浮，赫然是卢修斯临死前发给江昭悦的最后两条讯息：「你出卖我。」
染渊的手指往上轻轻一翻：「想知道你下放寂静城十三区的真相吗？帮我做正规的精神疏导，不虐待我，我就告诉你！」
染渊那件丝绒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凌厉的锁骨，在冷光下泛着润玉般的光泽。
他微微垂首，黑紫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沉沉地锁住沙发上的江昭悦，唇角却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弧度带着点玩味，又藏着冰冷的探究。
“解释？”他的声音不高，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尾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寂静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江向导，卢修斯少尉临死前，可是用最后一点力气指控你……‘出卖’了他。”他刻意在“出卖”二字上放缓了语速，舌尖仿佛品尝着这个词的重量和其中蕴含的背叛意味。
江昭悦迎着他看似多情实则冰冷的黑紫瞳仁，身体微微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困惑。
她端起白喻适时递来的骨瓷茶杯，指尖感受着温热的熨帖，轻轻抿了一口，才抬眼，清澈的目光坦然地回视染渊：“解释什么？解释一条……来自死人的、莫名其妙的指控？”
她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不解：“我应该解释我如何‘出卖’了一个我甚至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人吗？”
染渊那抹笑意加深了些，却丝毫未达眼底，反而让那双黑紫色的桃花眼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姿势让他精悍的上半身更显压迫，公狗腰的线条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他盯着江昭悦，语气循循善诱，却字字如刀：
“指控需要证据，但死亡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他约你见面，用的是‘真相’做饵。告诉我——”
他的目光像探针，试图刺穿江昭悦的平静，“这个‘交易’，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比如……”
他的视线极其自然的、带着点玩味的引导性，滑向了旁边宛如一尊完美玉雕的白喻：“某个一直保持着体内狂化值和污染值平衡，忽然就需要你疏导救助的人？”
白喻端坐如松，银灰色的发丝在冷光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
他嘴角那抹万年不变的温润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染渊意有所指的目光只是拂过空气。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茶杯边缘，姿态优雅从容，只是镜片后的银灰色眼眸，在染渊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迎上染渊的视线，声音如同上好的天鹅绒，平稳悦耳，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
“指挥官说笑了。小悦若真与卢修斯少尉有如此重要的私下约定，以她的谨慎，怎会轻易告知旁人？更何况……”
他微微侧头，看向江昭悦，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又带着包容的无奈：“事关她的安危与前程，我更不会让她冒险。我也是此刻，才从您口中得知这所谓的‘交易’。”
他将“私下约定”和“冒险”点的清晰，既撇清自己，又将江昭悦置于一个“可能涉险”的受害者位置，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染渊对白喻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似乎毫不意外，他低低地“呵”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意味，身体重新靠回沙发，姿态慵懒，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他不再看白喻，而是目光又重新聚焦在江昭悦身上。
染渊抛出了更核心的问题：
“好，就算你守口如瓶。那么，江向导……”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敷衍的强势：“卢修斯用来钓你的那个‘真相’——把你钉死在罪名柱上、发配到这鬼地方的真正推手……你心里，总该有点谱吧？”
他顿了顿，身体再次前倾，那完美的、极具侵略性的面容，在江昭悦眼前放大，黑紫色的瞳孔如同漩涡，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的兴味：
“你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是因为什么事捅破了中央区的那片天啊？”
他嘴角恶劣地勾起，语气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残忍：“别告诉我，你这位能让哨兵都神魂颠倒的S+向导，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可就……太无趣，也太危险了。”
江昭悦静静地看着染渊那张堪称天使面容的脸上，此刻却流露着魔鬼般恶劣探究的神情。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茶杯，指尖在光脑上快速滑动了几下。动作从容，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冷静。
嗡——
一道刺目的红光骤然在三人中间的全息投影中炸开！
不再是简单的记录，而是一份动态的、触目惊心的生命体征监控回放！
屏幕上，代表江昭悦心率的绿色波形线原本平稳跳动。
突然，在一个精确到毫秒的时间点，那绿色的线条如同被无形的死神镰刀拦腰斩断！
瞬间塌陷成一条笔直、死寂、没有任何波动的——猩红直线！
刺眼的红色横贯整个投影，旁边冰冷的数据疯狂闪烁报警。一个冷酷的电子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警告：生命体征消失！】
【心脏停搏：00:04:07】
【脑电波活动：濒危！】
【诊断：突发性海马体神经元大面积不可逆损伤（诱因：未知毒素？精神冲击？）关联性：极高】
那条刺目的红线，持续了整整四分钟零七秒！
江昭悦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锥凿在人心上：
“谱？”她指尖轻轻点在那条刺眼的红线上，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嘲：“我的‘谱’，在这里，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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