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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知番外:苦


张胜知小时候最怕苦了,当然,也怕吃他爹做的饭。

打小他就爱一些洋玩意儿,他爹送了他一个小怀表,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就开始磨洋工,磨磨唧唧的给表上完发条再去吃饭。

吃饭还要宝贝的把怀表放桌上,一边听声音一边下饭。

“有这么好听吗...”他哥有点不理解。

是的,张胜知有个哥哥,爱给他买糖吃,有个爹,不会做甜汤还硬要做。

他哥张胜远是族学里数得上号的好学生,不丁点大的时候张胜知就学会了靠着他哥吹牛皮。

他哥等于他,这没毛病。

他爹张瑞呈是个十成十的先生控,因为被育孤堂养大所以干什么都念着张先生。

据他爹说,他小时候张先生还抱过他。

他娘的事没人提过,只知道这俩人被安排着在一起,后来又和平分手了,孩子归张瑞呈和族里,他娘该干什么干什么。

张胜知倒是很能理解,张家麒麟女稀缺,血脉好点的到了年纪就会被族老上压力,再正常不过了。

“你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小少年板着一张小脸严肃的讲话,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张家人的经典表情。

“马上马上,快了。”张胜知鼓着腮帮子奋笔疾书。

他哥是这样的,总是假正经,一直跟他说什么“长兄如父”,上次被张瑞呈听见了,喜提一顿毒打。

“我还没死呢,你如什么父。”

少年咬着嘴唇倔强的挨打,眼眶红红的,但是一看到张胜知就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本来还挺幸灾乐祸的张胜知又悄悄的心疼起来,当晚就悄摸给他哥擦药去了。

“还没写完?小崽子你是不是又出去耍了?!”

张瑞呈守着一锅面条都快守坨了,这会儿来催,刚好听到兄弟俩的对话。

没教导张胜知的课业之前,张瑞呈是情绪十分稳定且冷淡的标准张家人,在教了他之后...

就易燃易爆炸了。

张胜知根骨很好,爱习武,但是,这家伙文化课差的一批,愣是一点他爹的文化基因都没遗传到。

他娘的他也没遗传到,人家也是个大学霸,整个家里就他一个学渣。

被张瑞呈说中的小孩儿不敢吭声,只闷着头继续写。

在他爹和哥哥回来之前,他确实是跑出去耍了,倒也没冤枉他,但是这会儿说出来是要挨罚的。

“父亲,你先吃吧,我看着胜知写。”张胜远看似很贴心的把张瑞呈推去吃饭了。

等他爹将信将疑的退出去吃饭时,张胜远才悄悄松了口气,和他弟击了个掌。

“下次回来给你多带一块糖。”张胜远满意的看着他背了黑锅的弟弟,庆幸于晚上不用吃面条了。

“爹他什么时候能换个饭啊...”隔三差五就得装作业写不完吃不了晚饭的张胜知忧愁的叹了口气。

张瑞呈下面条真的很好吃,但就是顿顿吃顿顿吃,吃的兄弟俩都遭不住了,这才迫不得已想出这个损招来。

“戌时前一刻钟我们再出去,这样爹睡了,咱们就不用吃面了。”

张胜远从自己上学堂的小包袱里掏出来一块饼,扯了一半给他弟弟,俩人就着茶水吃干粮。

“那我明天要是挨打了,你得再多给我一块糖。”小崽子口齿不清的一边吃一边念叨。

“...多给你两块。”这孩子也太没志向了吧。

小孩儿快乐的嚼嚼嚼,把干巴巴的饼咽了下去。

好大的一个饼,怪噎人的。

门外手里端着两碗鸡汤的张瑞呈笑的阴恻恻的。

好啊两个小崽子,联合起来骗老子是吧。

喝什么鸡汤,喝空气去吧。

养孩子经验不太丰富的张瑞呈特地去讨教了张先生,被对方告知要多做点别的菜,不然小孩儿发育不好。

这鸡汤还是张先生炖好了让他带回来给孩子喝的,现在...哼,全归他了。

喝完了以后一阵熟悉的困意来袭,张瑞呈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以前在育孤堂,每次吃完张先生做的饭,他都很容易睡着,堪比安眠药。

两个小登不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正商量着谁去学做饭。

“我课业多,你学。”

“学会了一天给我一块糖。”

“...啧。”

“两天一块!”

“三天一块。”

“嘿嘿,那就这么定了!”

事实证明,张胜知这个小东西文化课不行,其它都行,学做饭学的飞快。

小小的一个小萝卜头踩着凳子才勉强够到锅沿,虽然只会做一些基础菜,但是比他爹强多了。

但这家伙只做甜口,甜到发齁的那种甜,甜到张胜远和张瑞呈一直认为,这家伙是在假公济私,变着法的偷糖吃。

“一盘苦瓜一盘甜茄子,就这俩,没别的了。”小登发出了爱吃不吃的声音,顶着哥哥和老父亲的死亡凝视开始美滋滋的吃甜茄子。

刚刚被上过发条的的怀表被张胜知放在桌面上,此刻正在勤勤恳恳的运转。

嘀嗒...嘀嗒...嘀嗒...

沉默了一会儿,剩下两人到底还是动筷子了。

张胜远大部分时间都吃苦的,偶尔才吃点甜的。

张瑞呈吃了一口甜的,后来一直在吃苦。

张胜知在吃了小半盘子甜的以后,最终还是吃上了苦的。

甜的太少了,三个人加在一起其实也没吃多少。

嘀嗒...嘀嗒...嘀嗒...

“胜远,以后你多照看着点胜知。”张瑞呈吃完了饭,冷不丁嘱咐了一句。

“嗯?是。”

小小登悄悄把碗里的苦瓜夹到了小登碗里,看着小登和中登严肃的交接画面忍不住撇撇嘴。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他哥处处照顾。

一家人安静而和谐的吃完了晚饭,但吃完这顿以后,张胜知就被勒令不许下厨房了。

自觉被白嫖了一顿饭的劳动力的张胜知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厨王大赛,彻底沦为被淘汰选手。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仍然天天吃面条,偶尔背锅假装写不完作业偷吃干粮。

后来他爹越来越忙了,说是调岗调到机要职务那里去了,三天两头就要出差,总也不回家吃饭。

于是张胜知重出江湖,下了几次面条以后味道竟然还不错,哥俩就过上了没有爹也照样吃面条的好日子。

张胜远不是没挣扎过,可惜他做饭实在没天赋,做出来的东西不要钱,要命。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下学早的他正在准备晚饭,他哥有些慌张的跑回来,拉着他就想走。

张胜知还没来得及问,家里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看服饰,是族老那边的人。

“把他们拿下。”

带头的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被哥哥护在身后的他,毫不留情的让人把他们按住,带往了祠堂。

祠堂里站着很多他们平时见都见不着的族老和高层,张胜知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跪在中间的他爹。

无措、慌乱、茫然,懂了点事但也没懂太多的孩子跪在他父亲的旁边,周遭的声音都变得模糊,所有站在那里的人都仿佛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

“我父亲绝不会做出背叛张家的事情的!”

他的哥哥红着眼大声反驳,反驳那些把罪名一条一条往父亲身上扣的大人物。

背叛张家?

啊...是啊...他的父亲,张瑞呈,罪名是不敬圣婴,与外族串联谋求利益。

张胜知张了张嘴,他长的矮,跪下来刚好能看见张瑞呈垂下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麻木,绝望,心如死灰。

他想说话,想和哥哥一样反驳那些人,可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了。

声带像是报废了一样,任凭他如何掐住脖子也发不出来声音。

有些惶恐的“啊啊”了几声,张胜知颤抖着手偷偷拽了拽他父亲的袖子,眼里的泪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

你别放弃,求求你了你别放弃。

张瑞呈看见了,他没回应,他甚至让张胜远闭嘴。

张先生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了,虽说做事之前对方承诺过会照顾好他的孩子,但倘若这人看到胜知和胜远的样子又发疯了,他们估计真的就要在地下团聚了。

张瑞呈敬爱张先生,但他一直都知道养大他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孩子何其无辜...”

身体僵直着跪了许久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才猛地放松,他终于撑不住了,眼前阵阵发黑,被审讯了太久,早晚要死的。

张胜知回头,对着替他们说话的恩人比了个感谢的口型,他依旧说不太出来话。

然后转头继续倔强的跪在父亲身边。

他不信,不信对张家忠心耿耿的父亲会犯这种错,不信罪名中那些恶劣的行径是他父亲所为。

可由不得他不信。

他和哥哥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关进了审讯室里听候发落。

最后一眼,他看到了顺着他父亲口鼻处流下的鲜血。

一滴...一滴...

“畏罪自杀...”

一滴...又一滴...

“服毒...”

嘀嗒...嘀嗒...嘀嗒...

苦涩的味道从喉咙深处泛上来,苦的人眼泪直掉。

张胜知想问问他爹和他哥哥,是不是苦瓜吃多了,听到嘀嗒嘀嗒的声音就会觉得苦。

可他再也没机会了。

他真的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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