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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蛟龙之名


烛火在沉重的青铜灯台上不安地摇曳,将围坐众人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射在高耸的书架和绘有海疆舆图的屏风上。

顾璃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父亲…”她微微停顿,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袖口的暗纹,“船队…倾力打造,终有成型之日。可…”

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眸中盛满了忧虑,直视着主位上如山岳般沉默的父亲,

“我们缺的,是驾驭怒海、统御风帆的‘魂’。父亲您陆战无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这海上…波谲云诡,非铁蹄所能踏平。”

她的话语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余音消散在压抑的空气里,生怕触怒了父亲紧绷的神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长生并未显露出一丝愠色。

他只是缓缓抬起眼,那双曾令万军辟易的眸子,此刻竟坦然地流露出一丝…力不从心的疲惫。

他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是在叩问着命运。

“璃儿,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罕见的、直面自身局限的坦诚,

“为父半生戎马,踏破山河无数,唯独这浩瀚汪洋…是片陌生的战场。”

“水师之帅,非勇力可任,需识天象、懂海流、晓战法、驭人心…此等帅才,当另觅其人。”

他目光如炬,扫过厅内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

“此人,需有翻江倒海之能,更需有…一颗赤诚不二之心!诸位…可有举荐?”

问题落下,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厅内瞬间陷入更深的死寂。

将领们互相对视,眼神躲闪,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镇南州临海,却非海国。

世代征战多在陆地,铁骑弯刀是骨血,至于那滔天巨浪间的搏杀…精于此道者,屈指可数,更遑论足以统帅一军、力挽狂澜的大将?

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上每个人的心口,烛火跳动,仿佛连光都要被这沉重的气氛压灭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凝重几乎要凝固成冰时——

“王爷…”

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如同从幽深岁月中传来,打破了这令人心碎的沉寂。

是福伯。

这位鬓发如霜的老管家,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顾长生身后的阴影里。

此刻,他缓缓向前一步,走到了烛光能清晰照亮他脸上每一道沟壑的位置。

厅内所有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又混杂着沉重的疑虑。

顾长生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谁?”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带着千钧的重量。

福伯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环视众人,最后定格在顾长生脸上。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慎重,仿佛在唤醒一段尘封的、足以撼动乾坤的记忆:

“王爷…可还记得,十五年前,那曾让南海群寇闻风丧胆、小儿止啼的名字?”

他稍作停顿,让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号在众人心中激起波澜,“…那被称为‘南海蛟龙’的——杨定?”

“杨定?!”

顾长生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

他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是陷入遥远追忆的复杂神色。

“那个…仅凭三十艘老旧战船,便将肆虐多年的‘鬼牙寇’百余艘战船尽数送入海底…最终却被构陷流放的…水师大将杨定?!”

“正是此人!”

福伯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一种见证过传奇的笃定。

“杨定!”  顾若初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激动;

她快步走到厅中悬挂的巨大南海舆图前,指尖划过那片曾经被血色浸染的海域,“史载‘蛟龙海战’!

他以寡敌众,借飓风之势,诱敌深入礁盘绝地,以火船为先锋…一战定乾坤!其海战韬略,鬼神莫测!”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历史传奇的向往,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海战就在眼前重现。

福伯的声音接续着顾若初的叙述,充满了力量:

“没错!老奴虽未亲临,但当年捷报传来,举国震动!杨提督对南海的了解,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

“暗礁、洋流、季风、岛屿…何处可藏兵,何处可设伏,何处是绝地,皆了然于胸!”

“其战术之精妙,临阵之果决,当世…恐无人能出其右!”

顾长生的眉头却紧紧锁起,兴奋之后是更深的疑虑:

“但他…流放荒岛十五年!当年的‘蛟龙’,如今…可还能驭海弄潮?筋骨…可还堪大用?”

岁月,是比任何敌人都更无情的消磨者。

“王爷明鉴,”福伯躬身,语气却异常肯定,

“杨提督今年,不过五十有二!对一位统帅而言,此乃智谋、经验、魄力臻于巅峰的黄金岁月!”

“筋骨或许不如当年矫健,但那份浸透骨髓的海战之魂,那份对南海每一寸波涛的掌控…只会随着岁月沉淀,愈发深邃精纯!”

“老奴敢断言,只要他尚能提刀立于船头,便是这南海之上,最锋利的定海神针!”

顾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最关键、也最致命的问题:

“福伯…他会愿意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老管家,

“他被朝廷流放,饱尝屈辱,心中焉能不存怨恨?”

“如今…掌权的堂兄虽清洗了太后一党,表面上是替他‘昭雪’,焉知他不会认为这天下乌鸦一般黑?”

“又或者…他会不会因此对堂兄心怀感激?”  这“感激”二字,此刻听来无比刺耳。

福伯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仿佛肩上压着万钧重担:

“郡主所虑,正是关键!”

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历史的沉重与对人性的洞察,

“杨提督当年,是遭太后心腹构陷,蒙受了不白之冤!他对朝廷,对京城那些翻云覆雨的手,确有怨愤!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此人骨子里,是铁打的忠直!他的怨,是对不公!”

“他的怒,是为黎民!老奴与他有些旧谊,深知其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若他知晓,今日南海之上,海盗横行,屠戮商旅,百姓水深火热,而这一切…竟是当今天子为铲除异己,以‘私掠证’豢养群魔所致…”

福伯的声音因激愤而微微颤抖,“老奴相信!他那颗沉寂了十五年的心,必会因这滔天恶行而再次燃起焚天之火!他会来的!”

“不是为了王爷您,不是为了镇南王府的爵禄…是为了这片他曾用热血守护的海,为了那些在屠刀下哀嚎的无辜生灵!”

福伯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顾长生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然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福伯!即刻挑选最精干可靠之人,乘最快的‘飞鱼舟’,昼夜兼程,奔赴蛟龙岛!告诉杨将军——”

顾长生的声音穿透厅堂,带着一种托付江山的沉重,

“镇南王顾长生,为南海万千生灵,恳请将军出山!救民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

“老奴遵命!”

福伯深深一躬,再无多言,转身步履虽显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踏入厅外浓重的夜色中,仿佛背负着整个镇南州的希望。

顾若初看着父亲紧绷的侧脸,轻声道:

“父亲,若得杨将军,海战之魂便有了依托。”

“然水师骨架,仍需大量精熟海事的船长、舵手、水兵…需即刻广发招募令,重金求才,严加遴选。”

顾长生颔首,目光依旧锐利:

“不错!传令各港口:凡通晓海事者,无论出身,不论过往,只要有一技之长,肯效死力,王府敞开大门,俸禄加倍!同时,”

他转向另一名心腹,

“动用所有暗线,搜集杨定流放十五年间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此人,将是镇南州海上唯一的仪仗。

议事厅内的烛火,似乎因这终于寻得的一线生机而明亮了几分。

杨定——这个被时光尘封、带着血与火传奇的名字,如同沉入深海的明珠,被绝望之手重新打捞,即将再次被投入南海的惊涛骇浪之中。

然而,顾长生踱步至巨大的琉璃窗前,推开一丝缝隙。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得烛火狂舞,几乎熄灭。

他遥望着南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海域,那深邃的夜空仿佛顾风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时间…顾长生心中那根名为“时间”的弦,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福伯的船再快,说服杨定需要时间,打造舰队需要时间,训练水师更需要时间…

而那个端坐京都、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帝,他的屠刀,会停下吗?

下一次致命的打击,又会从哪个方向,以何种方式,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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