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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蛰伏 中毒 奶娃娃


第252章  蛰伏  中毒  奶娃娃

    江湖上追杀长生会成员的,远不止蒋不疑与孙鎏鑫两拨人。

    总之,因元照这道追杀令,长生会正遭遇创教以来最凶险的灭顶之灾。

    此时,一片深山密林中,一处隐蔽的山谷里。

    山谷深处坐落著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前开辟出大片药田,田埂间错落栽种著各类珍稀药草,氤氲著淡淡的药香。

    可这清雅药田之下,却暗藏杀机——药草缝隙里潜藏著无数蛇虫鼠蚁,竟全是品类各异、剧毒无比的蛊虫。

    这些阴毒的蛊虫如同朝圣般,齐齐环绕在一位披头散发的老者周身,老者却浑不在意,枯瘦的手指捏著纸笔,正低头凝神记录著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山谷的寂静,一名身著锦袍的青年骑著匹神骏快马疾驰而来。

    行至草屋前,他猛地勒紧缰绳,马身人立而起嘶鸣一声,青年则怒气冲冲地翻身下马,袍角翻飞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戾气。

    老者早已察觉他的到来,缓缓抬眸,脸上挂著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青年:「会主大人今日怎会有空亲临老朽这荒僻之地?」

    原来这青年正是长生会会主,而老者便是一切活尸的源头——墨大夫墨秋闫。

    会主看向墨秋闫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嫌恶,只因墨秋闫的容貌实在丑陋得令人侧目。

    其实他年轻时长相并不难看,只是当年醉心蛊术研究,贸然往自己体内种入了数十种不同品类的蛊虫,久而久之蛊毒淤积,才让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变得狰狞可怖。

    虽说元照从五毒教蓝觉长老那里拿到过墨秋闫年轻时的画像,可以他如今这副尊容,想要凭借那幅画像认出他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个元照,当真该死!」会主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就因为她,我们长生会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如今竟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说到此处,他那双原本乌黑深邃的眼眸,竟骤然闪烁起一丝嗜血的红芒,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墨秋闫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眼底闪过几分诧异:「我们不是派了隋夜去对付她了吗?以隋夜的能耐,怎会失手?」

    听到这话,会主的怒火更盛,胸膛剧烈起伏,神情瞬间变得阴沉如墨,一字一顿地低吼:「隋夜死了!」

    「死了?」墨秋闫眉头微挑,捻著颌下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地沉吟,「隋夜身边不是跟著牟春花么?竟然会失手……看来那位传闻中的元大师,当真是有些真本事。这么说来,寒铁衣也没能带回来喽……」

    提及寒铁衣,会主的眼中瞬间闪过浓浓的肉疼之色,那可是一尊实打实的绝顶高手级的活尸啊,他体内的蛊虫耗费了无数材料才培育而成,如今竟就这么白白损失,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剜心之痛。

    本来他还想著凭借那具活尸一统武林,成就大业呢!

    越想越觉得憋屈不甘,他猛地抬头看向墨秋闫,语气中带著几分命令:「老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个元照?」

    对于会主强硬的态度,墨秋闫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垂眸略一思忖,缓缓开口:

    「会主大人,不如让教中弟子暂且蛰伏一段时间如何?一切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至于那位元大师,咱们现阶段还是避其锋芒,切勿与她硬碰硬为好。」

    对于寒铁衣的丢失,他可没有会主那般心疼。

    寒铁衣的实力纵然再强,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用来培育新型蛊虫的一种素材罢了,如今该利用的早已利用殆尽,留与不留,本就无关紧要。

    说起来,他能遇上寒铁衣,也是一桩巧合。

    当年他偶遇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寒铁衣,一番交谈后得知,对方浑身筋脉尽断,一身浑厚内力被死死压制在丹田之中,根本无法运转分毫。

    于是他便主动告知寒铁衣,自己有办法治好他的伤势,只是需要耗费大量珍贵药材,所需钱财更是不菲。

    为了获取寒铁衣的全然信任,他还特意露了一手,以独门蛊术暂时压制住了寒铁衣的伤势——若是没有他这一手,寒铁衣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而死去的寒铁衣,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寒铁衣虽是绝顶高手,实则囊中羞涩,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随身兵器——寒铁枪送去拍卖行拍卖,也就是当年元照等人在奇麟城参加的那场百物阁拍卖会。

    筹到足够的资金后,寒铁衣立刻再次找上了他。

    他也确实履行承诺,帮寒铁衣治好了筋脉伤势,却也在治疗的过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种上了自己刚刚研制成功的新品种活尸之蛊。

    试想,若是给你治病的医者心存歹念,想要在你身上动手脚,你纵有通天本事,也只能任人宰割,就算是寒铁衣这样的绝顶高手,亦是如此。

    就这样,一代宗师寒铁衣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墨秋闫的手里。

    不过墨秋闫给寒铁衣种下的这枚活尸之蛊,却有些特殊——它需依靠吸收寒铁衣的血液才能孵化成型,因此会继承寒铁衣的血脉印记,将寒铁衣的身躯视作孕育自己的母体。

    正因如此,若是遇上寒铁衣的血脉亲人,那蛊虫便会本能地对其产生亲近之感,双方血缘关系越近,这份亲近之意便会越发强烈!

    不过据墨秋闫所知,寒铁衣一生独行,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孤侠,这世上似乎并无任何血脉亲人,就连知心朋友都没有一个。  

    听了墨秋闫的提议,会主面露不解,眉头紧锁,语气中带著几分不服气:

    「为何?就算那元照是锻造大宗师,可修为也不过与我同为超一品,大不了我亲自出手,将她诛杀便是!」

    「非也非也!」墨秋闫缓缓摇头,眼神中带著几分深意,「会主大人,您不妨扪心自问,您的实力与牟春花相比,孰强孰弱?」

    会主闻言,脸色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低沉地承认:「我不如他。」

    「这不就对了?」墨秋闫脸上重新泛起笑意,语气却带著几分凝重,「牟春花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绝非那人对手,会主您又怎能奈何得了她?以身犯险,实在得不偿失。

    况且……」

    说到此处,他话音微微一顿,抬眸望向山谷之外,神色变得幽然难测。

    「况且什么?」会主急切追问,眼神紧紧盯著他。

    「我猜,那位元大师,恐怕早已突破至绝顶高手之境了。」墨秋闫的语气中,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惊与忌惮。

    「怎么可能……」会主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她年纪尚不足三十,怎能达到如此境界!」

    墨秋闫淡淡一笑,语气笃定:「这世上从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没什么不可能的。会主大人,您细想,若非已是绝顶高手,她如何能斩杀带著牟春花的隋夜,又如何能生擒寒铁衣这等强者?」

    听了墨秋闫的分析,会主沉默了,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番猜测极有可能是事实。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压下怒火,听从墨秋闫的建议,下令教中弟子全部蛰伏起来,就连筹备已久的造反大业,也只能暂时搁置。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长生会这边焦头烂额、遭受重创,最高兴的莫过于大梁太皇太后元宗芷了。

    此时,大梁皇宫的紫宸殿内,元宗芷正低头翻阅著一份密报,神情专注。

    她的下首位置,端坐著镇国长公主蓝思思,其气质沉静如水,颇有一国公主风范。

    良久之后,元宗芷猛地放下密报,仰头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音洪亮,满是欣慰: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二哥的女儿,当真是帮了哀家一个大忙!」

    原来她手中这份密报,正是关于长生会被江湖各路势力围剿追杀的情报。

    大笑过后,元宗芷脸上露出几分感慨,语气中带著一丝惋惜:「没想到二哥的女儿竟能有如此成就,若是明珠愿意来上京城辅佐哀家,哀家何愁大事不成啊!」

    蓝思思闻言,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带著几分劝慰:「母后,万事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元宗芷深深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强求也强求不得啊!」

    说著,她抬眸看向蓝思思,眼中瞬间漾起浓浓的慈爱之色,「琬儿,幸亏母后身边还有你!」

    元宗芷之所以私下称呼蓝思思为「琬儿」,只因蓝思思并非旁人,正是她与先皇的长女,曾经的祁安公主——梁琬玉。

    当年,元宗芷与五毒教前任教主乃是情同姐妹的闺中密友。

    一日,前任教主前来上京城探望她时,无意中发现年幼的梁琬玉竟是万中无一的五毒之体,当即提出要收梁琬玉为徒,带她回南疆五毒教修炼。

    前任教主承诺,只要梁琬玉入了五毒神教,将来至少能成长为超一品高手,即便是冲击绝顶之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女儿拥有如此罕见的天赋体质,元宗芷自然希望她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

    然而,梁琬玉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将她送往江湖门派习武,还是偏远的南疆,这在当时的皇室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的举动。

    可元宗芷自身出身武学世家,深知一位绝顶高手能给一方势力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迫切希望女儿能拥有足够的实力。

    于是,思虑再三,她最终下定决心,让女儿假死脱身,远离皇宫的纷争。

    就这样,年仅三岁的梁琬玉被悄悄送往南疆,改名为蓝思思,拜入五毒教门下。

    事实证明,元宗芷的选择没有错。

    梁琬玉在武道一途上天赋异禀,堪称万中无一的奇才,修行之路一路高歌猛进,年纪轻轻便已跻身超一品高手之列。

    这些年来,正是靠著蓝思思在暗中替她网罗各路武林高手与栋梁之才,元宗芷才能在朝堂之上步步为营,暗中布局。

    更是在先皇驾崩之后,迅速稳定朝局、掌控朝政,即便肃清了一众先皇的心腹势力之后,也不至于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

    关于蓝思思的真实身份,除了她本人、元宗芷和已故的五毒教前任教主外,再无第四人知晓。

    满朝文武皆以为蓝思思能被封为镇国长公主,是因为她为太皇太后立下了赫赫功勋,却不知,这份殊荣的根源,只因她是元宗芷最疼爱的亲生女儿。

    「母后放心,女儿会一直陪在您身边,辅佐您达成所愿。」蓝思思语气坚定,向元宗芷郑重承诺。

    「好孩子。」元宗芷朝著蓝思思招了招手,蓝思思见状,起身缓步走到她身边。

    元宗芷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声音带著几分惆怅,「这些年苦了你了!」

    她的儿子早已离世,小女儿梁琪玉也因儿子的死而与她心生隔阂、日渐疏远,就连孙子对她也始终带著几分生疏。

    唯有在这个失而复得的大女儿面前,她才能彻底卸下所有的防备与伪装,享受片刻的安宁与放松。  

    元宗芷轻轻拍著蓝思思的肩膀,语气中带著几分欣慰:

    「虽然明珠不愿回朝帮哀家,但如今看来,她心里终究还是念著我这个姑姑的,否则也不会特意下达那样的追杀令。」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蓝思思,叮嘱道:

    「琬儿,回头你替我去看看你表弟,瞧瞧他平日里有什么缺的,务必照料妥当,他刚来上京城不久,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去。」

    元宗芷口中说的自然是元明煊。

    蓝思思轻轻点头:「女儿知道了,母后放心便是!」

    就在母女二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温情时刻,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王喜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娘娘,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

    元宗芷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语气带著几分威严的斥责:「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究竟出了什么事?」

    王喜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著地面,声音颤抖:「娘娘,陛、陛下他中毒昏迷了!」

    元宗芷闻言,脸色猛然一变,眼中闪过惊怒之色,失声问道:

    「什么?昭儿中毒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起身,抬脚便往外走,蓝思思紧随其后,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一行人匆匆赶往小皇帝的寝宫,刚踏入殿门,便见小皇帝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嘴唇更是泛著诡异的乌黑。

    床前早已跪满了神色惶恐的太医、太监与宫女,而守在床边、一脸焦灼的,正是元宗芷的小女儿——安宁公主梁琪玉。

    与数年前相比,梁琪玉的模样褪去了稚气,变得沉稳了许多,周身的气质也越发成熟干练,举手投足间隐隐透著上位者的威严与凌厉。

    她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只因如今的她,不仅是大梁的安宁公主,更是手握实权的朝中权臣。

    先皇驾崩之后,他遗留下来的东厂与锦衣卫被彻底整合,最终改组为神策军。

    而梁琪玉,便是这神策军的统领,起著监察百官,守卫京都的作用。

    此时,梁琪玉坐在小皇帝的床沿边,脸色阴沉如水,压抑著心中的怒火,对著面前的太医们厉声斥责: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平日里养著你们锦衣玉食,关键时刻竟连陛下中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留你们何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太皇太后驾到,镇国长公主驾到!」

    听到这声音,梁琪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戒备。

    自从先太子薨逝之后,她便几乎与母亲元宗芷势同水火、形同陌路。

    在她看来,先太子的死绝非意外,而是母亲为了独掌朝政、篡夺皇权而下的毒手。

    太子一死,母亲便能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一步步掌控整个朝堂。

    这些年来,她之所以紧握神策军的大权,就是为了护住自己的侄儿梁昭。

    她比谁清楚地知道,母亲一直觊觎皇位,而梁昭,便是母亲称帝路上最大的阻碍。

    如今梁昭突然中毒,她第一时间便怀疑是母亲所为。

    那位镇国长公主蓝思思身为五毒教教主,武功高强,最擅用毒,想要悄无声息地给陛下下毒,易如反掌。

    元宗芷一进寝宫,便立刻看向蓝思思,语气急切:「思思,快!上前给昭儿看看,务必查清他中的是什么毒!」

    在外人面前,她并未唤蓝思思的本名,依旧以「思思」相称。

    「是!」蓝思思应声,当即迈步就要上前。

    「慢著!」安宁公主猛地起身,挡在床前,眼神警惕地盯著蓝思思,语气冰冷,「这里有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不劳镇国长公主费心!」

    蓝思思闻言,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元宗芷,等待她的示下。

    元宗芷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中带著浓浓的怒意:

    「琪儿!你在胡闹什么?思思擅长解毒之术,让她给昭儿诊治有何不妥?你为何要阻拦?」

    安宁公主却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皇帝,始终一言不发,态度坚决。

    元宗芷见状,怒火更盛,厉声呵斥:「怎么?你难道以为,昭儿中的毒是哀家下的?梁琪玉,你是不是反了天了!」

    说著,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安宁公主的胳膊,用力将她从床边扯开。

    安宁公主挣扎著想要挣脱,却忘了,她的母亲出身武学世家元家,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她也同样习武,但依旧反抗不了母亲。

    将安宁公主扯到一旁,元宗芷怒视著跪在地上的王喜,厉声下令:

    「王喜!立刻彻查此事!哀家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陛下下手!!」

    「奴才遵旨!」王喜连忙应道,起身之后,脚步匆匆地退出了寝宫,生怕晚一步便会引火烧身。

    吩咐完王喜,元宗芷转头看向脸色冰冷的安宁公主,一把扯著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殿外一处无人的角落,语气中带著浓浓的失望与愤怒:「

    你就非要一直用这种敌视的态度对我吗?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不是你的敌人!」

    安宁公主依旧冷著一张脸,抿著唇一言不发。  

    看著她这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元宗芷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问道:「跟我作对,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安宁公主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勾勾地与元宗芷对视,语气冰冷刺骨:「那你想怎么样?像害死父皇和太子哥哥那样,把我也杀了吗?」

    元宗芷被她这话气得发笑,连连点头:「好好好!你终于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一直都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父皇和你哥哥,对不对?」

    安宁公主却再次扭过头去,闭紧嘴巴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元宗芷看著她倔强的侧脸,只觉得一阵无力,心中的怒火反倒渐渐消散,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你父皇是病重离世,太医院留有详细的诊治记录,你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你哥哥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虎毒尚不食子,你竟以为我会对自己的亲骨肉痛下杀手?」

    然而,元宗芷的辩解,并未让安宁公主有丝毫动摇。

    太医院的记录可以伪造,她比谁都清楚母亲有这样的能力。

    至于「虎毒不食子」,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笑话!

    从古至今,为了争夺皇权,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同室操戈的例子还少吗?

    在权力面前,亲情根本不值一提。

    看著眼前这个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元宗芷只觉得心灰意冷,她总不能剖开自己的心,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这种事,根本无从证明。

    「好,好得很!」元宗芷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著浓浓的失望,「哀家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辈子,哀家自问从未对不起你,身为母亲,该尽的责任我都尽到了。你要恨,那就恨吧,从今往后,你不必再来看我,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说完,元宗芷甩开安宁公主的手,拂袖转身,怒气冲冲地回了小皇帝的寝宫。

    小皇帝所中的毒素虽然猛烈霸道,但对精通蛊毒与解毒之术的蓝思思而言,并非难事,没过多久,便成功将毒素尽数清除。

    只是因为毒素在体内滞留了一段时间,损伤了脏腑,小皇帝还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一时半会儿尚且无法下床活动。

    至于下毒的罪魁祸首,没过多久便被王喜查了出来,竟是小皇帝身边的一位贴身宫女。

    她之所以对小皇帝下毒,是为了替被诛杀的安亲王报仇。

    安亲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年先太子离世之后,除了元宗芷,他便是最有资格代理朝政的皇室宗亲。

    可元宗芷掌权之后,直接给安亲王扣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将他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

    这位小宫女的家人曾受过安亲王的恩惠,为了复仇,她隐忍多年,终于找到机会给小皇帝下了毒。

    小皇帝苏醒之后,元宗芷温言安慰了他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她与这位孙子的关系本就生疏,待在一起只会相顾无言。

    等元宗芷与蓝思思离开后,梁昭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落在一旁出神发呆的姑姑身上,声音微弱却带著几分心疼:

    「姑姑,你又和皇祖母吵架了,对不对?」

    安宁公主回过神来,勉强压下心中的繁杂的思绪,朝著梁昭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语气轻柔: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

    梁昭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

    「姑姑,你以后别再和皇祖母吵架了好不好?皇祖母她……其实是疼你的。」

    这些年来,总有不少人在他耳边低语,说他的皇祖父、父皇和母后都是被皇祖母害死的。

    他年纪尚幼,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分不清这些话的真假,因此,他既从未怨恨过皇祖母,也始终无法真正与她亲近。

    还有人曾预言,皇祖母定会故意疏于教导,将他养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方便她掌控朝政。

    可事实上,皇祖母待他并不差,衣食住行皆安排得无微不至,还特意请了天下最好的老师教导他读书识字、习武练功。

    这也是他从未真正怨恨过皇祖母的原因之一。

    他其实明白,姑姑和自己一样,心中满是迷茫。

    她未必是真的怨恨皇祖母,只是太过担心自己罢了。

    因为她清楚,一旦她错信了皇祖母,等待著自己这个傀儡皇帝的,恐怕只有不明不白死去这一个结局。

    姑姑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傻孩子。」安宁公主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梁昭苍白消瘦的脸颊,眼中满是怜惜,「姑姑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就好。」

    梁昭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落寞。

    若是没有自己,姑姑是不是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不用夹在亲情与责任之间,苦苦挣扎了?

    天门城这边

    这日晴空万里,惠风和畅,元照闲来无事,便慵懒地斜倚在屋顶的青瓦上,任由暖融融的日光铺满周身,惬意地晒著太阳。

    就在这时,燕燕手捧著一张烫金帖子,脚步轻快地出现在屋檐下方,扬声喊道:「老板,有人送了一张邀请函过来。」  

    「是谁送来的?」元照微微侧过头,眉梢带著几分疑惑,语气慵懒地问道。

    燕燕垂眸确认了帖子落款,朗声回禀:「是九鼎山派人送来的。」

    「九鼎山?」元照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明显的讶异,身形一动,如飞燕掠空般从屋顶纵身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接过燕燕递来的请帖,她指尖捻著帖边,目光飞快地扫过其上字迹,转瞬便弄清了这封邀请函的由来。

    原来九鼎山每隔三十年,便会举办一届铸剑大会,广邀天下武林同道前往参与。

    届时,九鼎山的当家人会亲自主持熔炉,锻造一柄绝世神兵;若是有人能得到神兵的青睐与认主,九鼎山便会将这柄神兵无偿赠予那位有缘人。

    三十年前,执掌九鼎山的还是现任山主熔炉大师的师尊,可惜那一届铸剑大会上,熔炉大师的师尊铸剑失败,未能打造出真正的神兵,让九鼎山颜面尽失,声望大跌。

    而这一次的铸剑大会,九鼎山必然是要全力以赴,一雪前耻、挽回颜面的。

    如今的元照,已是江湖上仅有的两位锻造大宗师之一,这般重要的盛会,九鼎山又怎么可能不向她发出邀请呢!

    燕燕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试探著问道:「那老板,你打算去参加这场铸剑大会吗?」

    元照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朗声答道:「去啊,为什么不去?如此难得一见的盛会,错过了可要再等三十年呢,说不定在这铸剑大会上,我还能见识到各路顶尖的锻造技艺,以及诸多珍稀罕见的锻造材料呢!」

    燕燕又紧接著问道:「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出发?」

    元照低头略一思忖,抬眼说道:「就定在明天吧,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

    燕燕连忙点头应道:「好,那我这就去为您准备出发要用的各类物事。」

    「去吧。」元照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地应允道。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元照乘坐著一辆硕大无比的马车,正式启程前往九鼎山。

    这辆马车乃是用精妙的机关术打造而成,后续又经过元照的多次改良优化,不仅内部空间宽敞开阔,承载能力极强,拉动起来还十分轻便,丝毫不见笨重之感。

    此次与元照同行的,有景行、静姝、燕婉、徽音四位姑娘。

    其中景行和静姝已然拥有二品的修为,身手矫健;而燕婉和徽音则是三品修为,实力亦是不容小觑。

    同行的宠物有黑风和雪蕊,其中身形魁梧、力大无穷的黑风,专门负责拉马车。

    它体型壮硕,蛮力惊人,用来拉车再合适不过;否则以元照打造的这辆马车的重量,即便有机关术的加持助力,也得需要好几匹骏马合力才能拉动。

    这一次,阿青并没有跟著一同前往。

    虽说阿青满心想要跟著姐姐一起去见识一番,但元照思虑再三,觉得他们刚刚与长生会结下了如此深的梁子,若是家中没有一个实力强悍的顶梁柱坐镇,恐怕会生出诸多变故,不太妥当。

    于是,阿青便只能满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留下来看家护院了。

    元照的车驾上,有著异界山庄极为明显的专属标识,因此马车一启动出发,镇上的百姓便纷纷察觉,有些人更是自发地跟在路边,一路目送著元照的车驾缓缓出城,眼神中满是崇敬。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过去了。

    这一日,元照一行人赶路来到了一座幽深险峻的大山山脚之下。

    马车之内,元照正惬意地靠在一个柔软厚实的羊毛软垫上,怀里抱著雪蕊那颗硕大的脑袋,指尖轻柔地一下又一下顺著它的毛发撸著,神色闲适。

    雪蕊舒服地半眯著双眼,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呼噜声,尾巴也在不经意间轻轻扫动著。

    就在这时,景行清脆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老板,金芒山到了。」

    「这就到了呀!」元照闻言,立刻抬手掀开马车的车帘,探出头向外望去,入目所见皆是一片苍茫辽阔的山林,她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著几分疑惑喃喃道:「这……我们该到哪儿去找百花谷啊!」

    原来,去往九鼎山的途中,正好会途经百花谷所在的金芒山,于是元照便想著顺路绕过来,看看许久未见的曲凌霄和曲蝉衣。

    一转眼的功夫,她们已经有数年未曾见面了。

    可惜元照从未去过百花谷,只从曲凌霄和曲蝉衣口中得知,百花谷就在金芒山之中。

    可具体是在金芒山的哪个位置呢?

    「吼——!」就在这时,车外的黑风突然昂首发出一声响亮的嘶吼,声音中带著几分兴奋。

    元照伸长了脖子,朝著黑风的方向问道:「怎么了,黑风,你知道百花谷在什么地方吗?」

    「吼~~」黑风连连点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吼,仿佛在说:当然知道,我都已经闻到蜂蜜的香甜味道了!

    要知道,熊的鼻子可是出了名的灵敏!

    元照低头略一思忖,随即抬头点头应允道:「好,黑风,那就由你来带路吧!」

    既然自己不知道具体位置,那就任由黑风凭著嗅觉闯荡一番好了!

    「吼~」黑风欢快地应了一声,轻轻耸动著鼻子,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随即选定一个方向,迈开大步开始前进。

    又走了一会儿,元照突然注意到前方的草丛附近,有几只蜜蜂正嗡嗡地飞舞著,身形小巧灵动。  

    「是玉蜂!」元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语气雀跃地说道,「看来黑风没有走错路嘛!」

    黑风闻言,当即兴奋地大叫一声,脚步愈发轻快地继续往前走去。

    又往前走了没多久,前方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著一道小小的身影猛然从树丛中窜了出来。

    「呔——!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竟敢擅自闯入百花谷!」

    出现在元照一行人面前的,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娃娃,身上还穿著开裆裤,手里紧紧攥著一把小小的木剑,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只大黄狗的背上,瞪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她们。

    元照看著眼前这个小娃娃,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他那略显眼熟的眉眼之上,瞬间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于是故意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逗他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哦~我乃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仙。」

    小娃娃闻言,立刻板起小小的脸蛋,皱著眉头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神仙。」

    元照立刻挑眉,语气笃定地说道:「怎么会没有呢,你看我不就是神仙吗?」

    小娃娃满脸的不信,眼神中带著明显的怀疑。

    于是元照又笑著说道:「你不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可以算出你的名字!」

    说著,她便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指,掐著指尖故作推算起来,神色严肃。

    片刻之后,她一本正经地忽悠道:「算出来了,你叫谢时安,小名叫安安,对不对?」

    见元照真的准确算出了自己的名字,小娃娃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满是震惊:「你……你真的是神仙?」

    元照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语气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

    说著,她抬手拍了拍凑到车窗边上的雪蕊,向小娃娃介绍道:「你看,这是我的坐骑。」

    「好……好威风啊……」谢时安的目光死死盯著雪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屁股下面的大黄狗,再对比一下眼前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瞬间觉得自家的大黄狗实在太逊了……

    (大黄狗:你礼貌吗?)

    「我还会使用仙术呢!」元照见状,继续笑眯眯地忽悠著谢时安。

    说著,她随手轻轻一抬,一团跳跃的火焰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光芒温暖。

    接著,她五指轻轻一握,掌心的火焰瞬间消散,与此同时,一团清凉的水雾随之升腾而起,萦绕在指尖。

    最后,她将手中的水雾轻轻一甩,水雾落在不远处的一株小草上,那株原本不起眼的小草瞬间抽芽、长大,紧接著便绽放出了一朵娇艳的鲜花。

    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把谢时安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震撼。

    只是不等元照再多说什么,就见谢时安猛地一拍身下的大黄狗,调转方向就往树丛里跑,一边跑还一边扯著嗓子大喊道:

    「师叔!师伯!师祖!安安遇到神仙啦!安安遇到神仙啦!」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小小身影便消失在了元照的视线之中。

    元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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