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聚洛阳群英议国是
半月之后。
洛阳城外，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旌旗如林。
其中一支队伍，为首一将，身形不算魁梧，但目光锐利如鹰，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睥睨之气。
正是曹操。
他勒住马，遥望巍峨的洛阳城郭，嘴角勾起一抹难测的笑意。
“孟德，为何发笑？”
他旁边一位谋士打扮的文士问道。
“志才啊，我笑这张角，当真了得。”
曹操用马鞭指了指远处官道上三三两两、席地而坐的黄巾道徒，“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这一手，有趣，当真有趣。”
戏志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黄巾信众面带菜色，衣衫单薄，却安静地坐着，用沉默的眼神注视着来往的车队。
“此番洛阳之会，怕是龙争虎斗。”
“那才好。”
曹操收回目光，一夹马腹，“走，去看看这盘棋，该如何下。”
另一支更为庞大的队伍中，车仗华美，护卫甲胄鲜明，气派非凡，袁字大旗迎风招展。
袁绍端坐于车内，听着许攸逢纪，等人分析着局势。
一时之间，洛阳城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辆辆来自各州郡的马车。
一面面代表着各路兵马的旗帜。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再次汇聚于这座帝国的都城。
刘备，曹操，孙坚，袁绍……
……
光和三年，秋末。
洛阳，德阳殿。
此刻，殿内座无虚席。
袁隗、云鹏等辅政院议员等人居于上首。
其下有身着戎装的军中将领，如曹操、孙坚、公孙瓒等。
有头戴儒冠，德高望重的乡野名士。
有来自江东、荆楚的豪商巨贾。
有以袁绍为首的世家门阀，
还有刘备，云乾等人，本来他们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因为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以及镇压黄巾的功绩，因此他们也被允许参与进来，但位置相对靠后。
云鹏环视全场，目光从袁绍、曹操、刘备、云乾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诸君。”
云鹏的声音清晰有力。
“我们的大汉在流血！”
“工坊停转，商路断绝，田地荒芜。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对“请愿”的黄巾众，是镇压，还是谈判？
我辅政院内部争执不休，难以决断。”
“因此，今日请诸君前来，只为此事，问计于诸君。”
“请诸君，畅所欲言！”
话音落下，大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曹操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眼中闪烁着光芒。
刘备则垂下眼帘，双手拢在袖中。
而袁绍则清了清嗓子，准备要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天下的命运，便系于这一场洛阳之辩。
……
“……依绍之见，”
袁绍第一个起身，他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此等乱民，竟敢聚众以罢市、罢耕之举要挟朝廷，这与造反何异？！”
“此乃是对朝廷赤裸裸的挑衅！”
“若今日我等退让妥协，则明日，天下宵小皆可效仿之！”
“届时，我大汉将永无宁日！”
“故，绍以为，当立刻下令，出兵镇压！”
“凡阻挠者，格杀勿论！”
“以此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天下！”
袁绍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他身后世家代表的一片附和。
“本初所言极是！”
“当用重典！”
“杀！杀他个血流成河！看他们还敢不敢再与朝廷作对！”
“诸位。”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武将的席位上响起。
曹操起身，对着众人一揖。
“操以为，本初此言不颇。”
“哦？”
袁绍的眉毛，微微一挑，冷冷地说道。
“敢问孟德，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曹操笑道。
“只是，操以为，若我等将百姓诉求置之不理，光靠杀戮便能息万民之怨了吗？”
“靠杀能让田地长出粮食？”
“靠杀能工坊织出布匹？”
“靠杀能让商船重新上路？”
“这……”袁绍一时语塞。
……
辩论陷入了僵局。
以袁绍为首的保守派世家，不停的声嘶力竭地叫嚣着“镇压”。
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向黄巾妥协，答应了那《万民书》上的诉求。
那么，他们这些依靠着土地兼并与门第特权而存在的世家门阀，将会很快从这场权力游戏中出局。
就在这僵局之中。
洛阳城内，却在悄然发生变化。
《云梦报》上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那些在黄巾之乱中，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的悲惨故事。
“……王家村张氏，其夫死于官军与黄巾之战。”
“……其家中两亩薄田，颗粒无收。”
“……为活其三岁之幼子，其自卖其身，于城中大户之家，为奴为婢……”
“……李家庄赵老汉，其二子皆应朝廷之召，从军平叛，战死于沙场。”
“……然，其抚恤之钱粮，却被地方酷吏，层层克扣，所剩无几。”
“……赵老汉，万念俱灰，自尽于村口……”
一篇篇血泪交织的报道，通过报纸传遍了洛阳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那些原本对黄巾抱有敌意的洛阳市民，他们的心中也开始渐渐地生出了一丝同情与动摇。
……
德阳殿，议事厅。
辩论依旧在继续。
然，袁隗却敏锐地感觉到，风向正在悄然改变。
那些原本应该坚定地站在他们一边的军方将领，也开始频频向他们施压。
那些因为罢工损失惨重的工坊主和大商贾，也开始沉默不语，不再替他们说话。
而殿外那些舆论，更是如同潮水般，让世家大族们如坐针毡。
最终一名信使匆匆跑入，打破了这僵局。
他将一份密报递给袁隗，接过只看了一眼，手便猛地一抖。
“冀州……冀州信达钱庄关门了……”
信达钱庄，乃是冀州最大的私人钱庄，背后是当地数个豪门世家的影子，其中就有袁氏的股份。
它的倒下，让所有世家大族都坚持不下去了。
他们可以无视道义，可以辩驳法理，但他们无法无视利益受损。
袁隗和众世家代表商议良久后，终于缓缓起身。
“罢了……”
他看着上首，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蜀王云鹏，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便依殿下之意……谈吧。”
云鹏一直在等这个时刻。
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站了起来：“好！既然议会达成共识，我宣布，辅政院即刻发布诏令！”
“邀请黄巾大贤良师张角、及其弟张宝、张梁等黄巾高层，作为天下平民代表，即刻动身，前来洛阳，共商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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