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兵临城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兵临城下

沈清辞看着萧景焓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有无力感，却也不愿坐以待毙。

皇陵离西城最近，一旦兵变，西城百姓必然最先遭殃，她必须先去遣散他们。

上一世郑王  兵变的惨状突然在脑海中炸开：那时兵临城下，城门被破的瞬间，玄色的兵马如潮水般涌入西城，刀光映着火光，将半边天染成猩红。

百姓被推倒在地，孩童的哭声被马蹄踏碎，老人紧紧护着怀里的粮袋，却被一刀刺穿胸膛，鲜血溅在斑驳的院门上，像开了一地绝望的花。

沿街的店铺被抢掠一空，桌椅被劈成柴火，浓烟裹着焦糊味，连呼吸都带着刺痛。那种天地倾覆般的压抑，那种生命如草芥般被践踏的绝望，那时的她被柳氏故意安排到城西买东西，误入这场灾祸，最后是躺在死人身下才躲过一劫。

沈清辞想到那时的尸骨遍野，便觉浑身颤抖。

可转念又想起，西城百姓少说也有数千，若真要迁移，往哪儿去？城外庄子容量有限，临时找安置地根本来不及。

她定了定神，兵贵神速，郑王既已带走长公主，必然会以最快速度出兵逼宫，只怕是迁移也来不及了，重要的是先让百姓躲起来，守住城门，拖延到萧景焓调兵来援。

“阿月！影一！”  沈清辞高声唤来两人，“阿月，你立刻去定国将军府，找到永安郡主和昭华姐姐，就说郑王已从皇陵调兵，正往京城来，求陈家派武将前来西城城门坐镇指挥，务必快！”

阿月用力点头，听了令就往外冲。

沈清辞又转向影一：“你去找温大人，告诉他情况危急，他手中有尚方宝剑，只有他能调动城防兵关闭西城城门，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尽快赶来！”

影一躬身应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口。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将披风的系带系紧，独自朝着西城跑去。

刚到西城街口，沈清辞见西城多是流民与贫苦百姓，其中大半是之前疫区逃出来的见过的人，顿时来了主意，请他们帮忙。

几个穿着补丁衣裳的流民看她走过来，立刻认出了她——沈清辞曾在柳家村救治过他们，大家对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流民连忙围上来：“是沈公子！您怎么来了？”  当时沈清辞为了方便行事，着男装在疫区，也怪不得大家这么称呼。

“大家听我说，”  沈清辞站上一块青石，声音清亮，“皇陵那边出了兵乱，很快就要到西城，请大家帮忙，劝说城西百姓回家锁好门窗，别出来走动，等官府的通知！麻烦大家帮着敲锣喊话，让街坊邻居都躲起来，算我拜托大家了！”

“沈公子救过我们的命，这点事算什么！”  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立刻喊道，“大家分头去喊！”

流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敲起路边废弃的铜锣，有的挨家挨户拍门，粗哑的喊声在街巷里回荡：“快回家锁门！乱兵要来了！”

“听沈公子的，别在外头待着！”  原本还在街头游荡的百姓，虽摸不清状况，却也因流民的急切，纷纷快步往家走，偶尔有不愿动的老人，被流民半扶半劝着也进了屋。

沈清辞看着街巷渐渐空下来，才转身往西城城门赶去。

刚走到城门下，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她心头一紧，郑王的兵马竟来得这么快！

“有不明军队靠近，烦请尽快关闭城门！”沈清辞快步走向城门口的守军，却被两个手持长枪的士兵拦住：“站住！你是什么人？城门是你能随便说关就关的？赶紧走开！”

“我有要事！远处有不明军队靠近，请尽快关闭城门！”  沈清辞急得声音嘶哑，可那两个士兵却只是嗤笑：“哪来的丫头片子，胡言乱语什么？赶紧滚，别在这儿捣乱！”

话音刚落，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哨声，一个小兵连滚带爬地跑下来，脸色惨白地朝着守城参军喊道：“参、参军！不好了！远处来了好多兵马，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哪来的！”

那参军本在城门口的茶摊旁嗑瓜子，闻言手里的瓜子壳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慌得站起身，连官帽歪了都没察觉：“什、什么？多少人？看清旗号了吗？”

“没、没看清，太远了！只看见马队，好多！”  小兵话都说不利索。城门口的士兵们瞬间慌了神，左顾右看没人拿主意。

“快关城门！”  沈清辞抓住机会，再次喊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守城参军却猛地回头瞪她：“你懂什么！关闭城门需要军令，没有上面的命令，谁敢关？这是西城城门，出了差错谁负责？你一个丫头片子，别在这儿瞎指挥！”

一个士兵也跟着推了沈清辞一把，不耐烦地说：“赶紧走！别在这儿添乱，要是误了大事，把你抓起来！”

沈清辞踉跄着后退一步，正要再争辩，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的话，我负责。”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一名魁梧的男子身着黑色劲装站在远处，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那人快步走来，说道：“吾乃定国军少将陈墨廷，我的命令便是军令，即刻关闭城门！”

沈清辞看向来人，立刻从他的话中认出他是定国大将军的长孙，陈昭华的表哥，此处危险，所以只有他带着一队府兵前来，陈昭华和永安郡主并没有来。

陈墨廷对沈清辞微微行了一礼，示意她赶快躲起来，然后推开几个士兵上了城楼。

城门口的士兵们听完陈墨廷的话，一个个僵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长枪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看见玄色兵马扬起的尘土，像一团压过来的乌云，把天光都遮了几分。?

一个矮胖的士兵实在扛不住这压迫感，偷偷往后缩了半步，又凑到守城参将身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参、参军……您瞅瞅城外那阵仗，黑压压的得有上千人吧？咱们就这三十来号人，一半还是刚补进来的杂役，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这哪能守住啊？不如……  不如趁他们还没到，咱们从溜了吧？晚了……  晚了可就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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