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套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套话
“你小声一点，隔墙都有耳的。”
乡下的土砖房一户挨着一户的，那是一点隔音效果都没有的，但凡大点儿声说话，隔壁家都是可以听到的。
林文君掐了他胳膊一下，“这都是计策，苦肉计，懂不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把他灌醉了，怎么套他的话？”
方大勇梗着脖子，一脸不情愿，“让南征去不行吗？”
说到底，曹桂琴嫁给周老四，周黑铁又是周老四儿子，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哪怕断亲了，也特别不想跟周家的人牵扯到一起。
“南征一个毛头小子，周黑铁能跟他喝尽兴吗？他俩都不是一个辈分，能聊什么？”
林文君跟方大勇分析道：“你就假装心里憋屈，觉得被调查了没面子，想找人喝闷酒诉苦，正好遇到了他，然后多跟他抱怨调查的事情，套他话，让他自己说漏嘴，最好是能套出他们具体是怎么勾结的，徐会计给了他什么好处？”
方大勇皱着眉，虽然不情愿，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特意让方东梅给自己打了几斤酒回来，寻了个天气好的日子，揣着酒和一包花生米，“偶遇”了无所事事的周黑铁。
“黑铁，你咋在这晃悠呢？”方大勇强迫自己挤出笑脸。
周黑铁斜着眼看他，语气懒洋洋的，“哟，方大队长啊，咋调查组走了，有空出来溜达了？”
方大勇心里骂娘，脸上却堆起了愁容，“哎，别提了，心里憋屈，走走走，陪我喝两盅去，我这心里堵得慌。”
周黑铁看着他手里的酒，眼睛一亮。
有免费的酒喝，他求之不得。
只是嘴上还拿乔道：“这不好……吧！酒也不便宜的……”
“有什么不好的，就当你陪我说说话。”方大勇搂着他的肩膀，硬把他拉到村里没人的地方喝酒。
两个人坐下，方大勇拿出酒和花生米，唉声叹气的开始诉苦，说自己为大队兢兢业业，却被人背后捅刀子，差点儿丢了官，日子都没法过了云云。
周黑铁一边喝酒吃花生米，一边幸灾乐祸的听着，时不时还附和两句，“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干这种事儿。”
反正干坏事的人也不是他，是徐会计，他骂起来也毫无负担。
好几杯酒下肚后，周黑铁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方大勇见火候差不多了，故意骂道：“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不然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周黑铁还在往嘴里灌着酒，嘿嘿一笑，带着酒意道：“大队长，你也别太较真了，有些人啊，你惹不起，人家动动笔杆子就能让你吃瘪。”
“动笔杆子，你说写那匿名信的孙子？”
方大勇凑近，又给周黑铁满上了一大杯，“黑铁听你这口气，是不是知道点儿啥呀？”
他又给塞过去一把花生米。
周黑铁酒精上头，又被方大勇捧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脑袋上晕乎乎的，嘴上把门也就松了些。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谁呀？就那个……谁……管账的那个……眼红你当队长那个……人家可是文化人，写个材料轻轻松松，就说你……说你……”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说你利用职权给自己家行方便，比如……比如上次知青点修房子，你多报了工料钱，还有说你……作风霸道，处理事情不公，偏向于跟你交好的人。”
方大勇脸黑了下来。
徐会计这老小子编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这些罪名看似不大，但一个个累积叠加起来，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徐会计？”方大勇强压怒火，假装惊讶的说道：“他？他为什么这么干？我跟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嘿嘿……”
周黑铁得意的笑，“你看不出来吗？连我都看出来了……谁让你挡了人家的道呢，人家说不定也想当大队长呢，再说……”
“再说……”
酒劲上头，周黑铁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我那个后娘曹桂琴，没少在徐会计婆娘那儿叨叨你家的坏话……说你们不孝，有钱不认亲娘……估计也添油加醋说了不少其他坏事，徐会计那人心眼小，肯定记恨你……抓到你的小辫子可不就使劲儿想要踩你吗？”
方大勇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得继续套话。
“他就这么空口白话的说，调查组能信他直接过来吗？”
“人家……人家有证人的呀。”
周黑铁喝酒喝的舌头都大了，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起来。
“我那个后娘曹桂琴就算一个人证……她可以去作证，说你们家家风不好，不敬老，还有……估计徐会计还找了村里别的人，看你家不顺眼的，凑了点儿材料出来。”
“哦，对了，我也算是个人证，你之前拿了我们家的份子钱，我也是恨死你这个家伙了。”
他说着说着脑袋还摇摆了起来，伸手想要抓住方大勇的衣领，“你说……你为什么要黑了我们家办酒席的份子钱？”
方大勇拍开他的手，只问自己想听的话，“徐会计给你们这些人证什么好处了？让你们这么帮他。”
周黑铁已经迷糊了，基本上是问什么就说什么，“他那么抠能给什么好处啊？”
“他只说等把你挤下来，他顶上去之后，就在队里给我安排轻松的活，还答应给我10块钱买烟酒呢。”
本来还没有那10块钱的，还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方大勇皱眉问了一句，“他已经把钱给你了？”
“只给了5块钱，还剩下5块，还说让我做什么人证之后再给。”周黑铁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哦，那徐会计还挺说话算话的，说给钱就给钱。”方大勇一边附和，一边把剩下的那一点酒全都灌到了周黑铁的肚子里。
这么一通大喝特喝，周黑铁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方大勇看着烂醉如泥的周黑铁，用脚踢了两下解了气，直接就回去了，也没有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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