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文化复兴
“P=NP？”
石原美子看着纸上那串奇怪的字母组合，眼中充满了困惑。她无法理解这几个简单的字母背后蕴含着怎样的分量。
“这是什么？”她问道。
“一个问题。”顾建业的表情平静，他的计划在脑海中已经成型。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足以撬开那扇紧闭大门的杠杆。
他要做的就是用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概念去敲开日本计算机科学领域最高权威的大门。
“一个关乎计算与智能本质的问题。”顾建业开始构建他的论述框架。
“美子，你们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硬件的力量。你们在追逐更快的芯片，更大的内存。”
“但是，当硬件的性能达到一定程度，真正决定未来胜负的是什么？”
“是效率。”
“这个问题，”他指着那张纸，“它探讨的就是是否存在一种方法，可以让计算机快速地解决所有复杂的难题。”
“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
“那么，就意味着人类将可以创造出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一种可以模拟人类思维，甚至超越人类思维的超级智慧。”
人工智能这个词汇在这个时代，还只存在于少数科学家的构想中，充满了未知和力量。
石原美子被这个宏大的概念镇住了。
“你……”她看着顾建业，声音带着颤音，“你真的有它的答案？”
“我没有。”顾建业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什么？！”
“我没有完整的答案。”顾建业摇了摇头，“但是我有一个方向。”
“你只需要把这个东西送到稻盛的手里。”
“然后告诉他。有一个来自华夏国的年轻人，想跟他谈一谈关于未来的生意。”
三天后，东京大学一间实验室里，年近七旬的稻盛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块复杂的电路板进行调试。
他的首席助理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一张小小的纸条递到了他的手上。
稻盛晓夫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当他看清纸条上那个简单的“P=NP？”的字样时，握着镊子的手僵住了。
“这张纸条是谁送来的？！”
当天晚上，在东京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里。顾建业见到了稻盛晓夫。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老人开门见山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年轻人，你凭什么敢说你有这个问题的方向？”顾建业着这位在他前世被无数人奉为经营之圣的传奇人物，他知道任何技术性的言语，在对方面前都可能被轻易看穿。
顾建业选择了一种更高级的方式，他没有回答稻盛晓夫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稻盛先生，”他缓缓开口，“我听说您除了是一位科学家还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稻盛晓夫愣住了。
“是的。”他点了点头。
“那么，”顾建业笑了，“您一定听说过佛教禅宗里一个很有名的公案吧？”
“风动，幡动，还是心动？”
稻盛晓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愣住了。
“而我们今天探讨的P=NP问题，”顾建业继续说道，“其本质与这个公案何其相似？”
“当一台计算机面对一个复杂问题时。”
“我们看到的是算法在动？是数据在动？还是……”顾建业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们定义问题和答案的那颗心在动？”
顾建业将一个计算机科学难题上升到了一个关于认知与存在的哲学高度。
稻盛晓夫回过神来，眼前这个神秘青年仿佛能洞悉宇宙本源，“你……”他看着顾建业，声音都在颤抖，“你到底是谁？”
顾建业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初步赢得了这位经营之圣的尊重和好奇。
“我只是一个来自华夏国的普通青年，”顾建业看着稻盛晓夫，缓缓抛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稻盛先生，我听说贵国的通产省最近正在审议一份关于限制美国软件技术进口的提案？”
稻盛晓夫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件事是高层机密，他怎么会知道？
“这份提案，在我看来非常愚蠢。”顾建业毫不客气地说道。
“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稻盛晓夫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顾建业说道，“稻盛先生，您和您领导的第五代计算机项目，追求的是硬件上的超越。你们想制造出比美国人更快更强的计算机。”
“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想过就算你们真的制造出了全世界最强的计算机，可这台计算机上运行的如果依旧是美国人制定的操作系统，那你们不过是在为美国人打工而已。你们永远都只是一个强大的躯壳，而那个掌控着灵魂的依旧是他们，所以，你们想采取限制美国软件技术进口。可是我认为这无异于闭门造车，永远造就不了强大的软件”
稻盛晓夫沉默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和整个项目组最大的隐忧。
“所以，”顾建业看着他，“你们需要的不是限制。”
“而是制衡，你们需要自己制定属于自己的标准”
“我可以帮助你们建立一个属于以中文和日文信息处理为核心的全新的生态系统！”
“我不需要你们的任何资金，也不需要你们的任何技术。”
“我只需要你们做一件事，否决那份愚蠢的提案。”
“并且，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全力支持我和石原美子小姐成立的软件技术联合开发公司！”
稻盛晓夫的茶室里，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竹叶被微风吹动的沙沙声。
“一个以中文和日文信息处理为核心的全新的生态系统！”
顾建业的话音落下。
稻盛晓夫没有立刻回答，他当然知道顾建业这番话的背后所蕴含的巨大的诱惑。建立一个独立的操作系统！摆脱对美国的技术依赖！
这几乎是每一个有野心的日本政治家和企业家都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但是他同样也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城府却深不可测的华夏国人绝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送给他们一份如此大的礼物，这更像是一个包裹着蜜糖的毒饵。
“顾先生，”许久之后，稻盛晓夫才开口，“你的礼物很诱人，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帮助我们建立自己的技术壁垒。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顾建业摇了摇头，“稻盛先生，您误会了。”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好处，我只是在进行一场实验而已。”
“实验？”
“是的。”顾建业点点头，“一场关于文化与技术到底谁能决定未来的社会学实验。”
“我一直有一个观点。我认为任何，离了其自身文化土壤的技术，无论它看起来多么的先进都注定是无法长久生存的。”
“美国的操作系统是建立在字母文化之上的。它的底层逻辑是线性的，是简单的。”
“而我们华夏国的汉字文化是建立在象形之上的。我们的思维模式是图形化的，是复杂的，是多维度的。”
“所以，用一种线性的工具去处理一种非线性的文化信息。这本身就是一种削足适履的悲剧。”
“它或许在短期内能解决问题，但它从长远来看必然会限制，甚至扼杀我们东方文明在信息时代所有独特的创造力！”
这番话充满了文化决定论的，宏大而又充满了煽动性的论述精准击中了稻盛晓夫以及他那一代对西方文明既羡慕又不甘的日本精英们心中敏感脆弱的那根弦！
“所以，”顾建业继续说道，“我想做一个实验。”
“我想看看，如果我们能抛开西方的一切标准，从我们自己文化的根上去重新构建一套全新的信息处理系统。我们到底能创造出一个怎样不同的未来？”
“我提供思想。而你们提供实现这个思想的工具。”
“这不是什么商业合作。这是一场伟大的文化复兴运动！”
稻盛晓夫彻底地被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个仿佛被一种神圣使命感所笼罩的“疯子”，那颗早已被无数商业博弈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竟然被点燃了！
“你需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需要您以您个人以及整个第五代计算机项目的名义向日本国会和通产省提交一份紧急动议。”
“动议的内容，就是为了维护日本国家信息安全和文化独立。我们必须立刻启动属于日本自己的TRON操作系统研发计划！’”
“并且为了给这个计划争取到足够的研发时间和市场空间。我们可以暂时地有限度地引进美国的MSDOS系统作为过渡。”
“但是所有引进的MSDOS系统都必须由我和石原美子小姐主导的软件公司进行深度合作！”
“我们来负责其在日本市场的本地化和安全审查！”
这就是顾建业的一石二鸟之计，他不仅成功地为石原美子找到了一个无可辩驳的政治正确的护身符，他更是亲手将日本这个在他前世本该成为微软最重要海外市场的国家，引上了一条与世界主流技术标准背道而驰，注定要失败的自主研发道路。
他要让日本在未来十年最关键的信息革命浪潮中因为他今天这番充满了善意的建议而彻底掉队！而稻盛晓夫却对此毫不知情，他沉浸在了那个由顾建业为他精心编织关于文化复兴的宏大梦想之中。
“好！”许久之后，稻盛晓夫站起了身。向着顾建业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先生，”他的眼中噙着泪光，“我代表整个民族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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