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合作
“高强度抗辐射混凝土的原始配方和实验数据。”当这串充满了技术性词汇的短语，从眼前这个神秘的日本女人最终吐出时，顾建业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
他看着对方那双充满了志在必得光芒的眼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高强度抗辐射混凝土？是的，这项技术在六十年代，对于刚刚起步的华夏国工业来说确实是凝聚了父亲那一代人心血的不传之秘。
但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黑科技”了。
以他现在脑子里装着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体系，那套配方虽然依旧有其价值，但早已算不上什么顶尖的秘密。无论是在材料配比，还是在添加剂的运用上，都有着太多可以被优化和超越的空间。
而眼前这个能将自己所有底细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女人，竟然就为了这么一样东西而愿意用一套在当下堪称划时代的涡轮增压技术来交换？
这笔买卖怎么看自己都血赚不亏啊。
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顾建业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对方到底是谁？她是怎么知道华夏国秘密计划和父亲的名字的？她的目的真的只是这份技术资料吗？还是说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图谋？
但顾建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从她的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既然如此……
“我怎么相信你？”顾建业开口了，他的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语气也变得像一个正在进行商业谈判的商人，“你说的那些技术，设计图纸，材料配方都是你们丰田公司的最高机密。你只是贺来先生的一个助手，你凭什么能拿到这些东西？”
“而且，”顾建业停顿一会，抛出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就算你能拿到，这些东西都是德文或者日文的技术文件，就算给了我，里面涉及到的很多专用材料和特殊工艺，我在德国也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拿回来不过是一堆无法被复制的废纸。”
顾建业的话说得很实际，也恰到好处表现出了一个技术窃取者应有的贪婪和谨慎。
而那个女人看着顾建业，脸上倒是有起了些兴趣的样子。“看来，顾先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她没有再废话，只是从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工作台上。
那是一块只有巴掌大小的涡轮叶片。
顾建业将它拿了起来，入手极轻！其重量与它金属的质感完全不成正比。而它的表面光滑如镜，那复杂的曲面和薄如蝉翼的边缘，都带着一种非人力所能及的工业美感！
“钛合金……”顾建业的口中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他前世，也只在最顶级的航空发动机项目上才见过这种代表着人类材料学巅峰的梦幻金属！
“准确地说，”女人纠正道，“是添加了3%的钒和5%的铝的钛合金，经过了800度真空热处理和超声波震动消除应力。”
“它的屈服强度是普通高强度钢的三倍。而它的重量却只有一半。”
“以你现在的条件以及你们国家现有的工业水平，就算我把图纸给你，你也永远造不出这个东西。”
这是基于绝对技术优势的炫耀，也是阳谋！
她就是要让顾建业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全方位的。单靠偷，是永远也偷不来一个真正的工业体系的。
“但是……”她话锋一转，“如果有我和我背后的团队帮你呢？”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全套的图纸，所有的核心材料样品，甚至我可以亲自去你的国家，去你的那个红旗沟或者深湾，指导你的工人如何建立起一条最基础的小型涡轮增日压器试制生产线。”
这个条件已经不仅仅是“交换技术”了，这几乎等同于手把手地为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去搭建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阶梯！其诱惑力是任何一个对工业发展怀有野心的人都无法抗拒的。
“你的条件是？”顾建业看着她，声音变得有点激动。
“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我要的东西，必须是原版的，有你父亲亲笔签名的那一套。我要看到从最初的理论推导到最后的实验数据，所有的一切。”
“第二，”她接着说出了个让顾建业感到无比意外的条件，“……在你交出那些东西之后。我需要你安排我和你一起……回华夏国。”
“并且，以一个技术合作专家的身份，在你的那个东方红农机厂，或者任何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待上一段时间。”
“直到我认为时机成熟可以离开为止。”
什么？！顾建业彻底愣住了！
他原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苛刻的，关于金钱或者其他机密的要求。
却没想到，她最终的目的竟然只是想跟自己一起回华夏国，并且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的真实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混凝土配方？难道，她是在借着这个由头试图逃离什么？或者躲避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顾建业的脑海中疯狂地闪过。他看着这个身份成谜、目的不明却又掌握着惊人技术和资源的神秘女人，心里面之前还因为捡到宝而升起的侥幸，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日觉中被卷入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危险的巨大漩涡之中。
“怎么了，顾先生？”女人看着顾建业那阴晴不定的脸，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顾建业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那块轻如鸿毛的钛合金叶片，他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
无论对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以及她所代表的涡轮增压技术，对于自己，对于红旗沟，对于孙振华老先生那个停滞不前的项目来说都太重要了！
“好，我答应你。”许久之后，顾建业点了点头。”
“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在回到华夏国之前，你必须先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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