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当不得
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直播结束后
顾云舟整个人向后瘫倒在椅子里，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从掌心传来。
他眼皮都没抬，划开屏幕，点开了直播后台。
预估收入。
顾云舟的呼吸停了一秒。
他一个一个地数着那个零。
个，十，百，千，万……
数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
他把手机递到萧青鸾面前。
萧青鸾垂眸，视线落在屏幕上。她没有问这是什么，只是抬眼看着顾云舟，脸上带着疲惫和茫然。
“先生，”她的声音很轻，“这串铭文，能换很多东西？”
顾云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换很多东西？
这串数字，几乎是他们在夜市烤上几千几万根烤肠，才能换回来的总和。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陈浩”。
顾云舟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浩那破了音的嚎叫就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舟哥！舟哥！叽里呱啦，阿巴阿巴....”
顾云舟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陈浩的声音依旧穿透力十足。
“啊，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知道个屁啊你！”陈浩在那头急得跳脚，“舟哥你听我说，这波热度千万要抓住！趁热打铁！明天就开播！不，今晚别下了，通宵播！信我的，三天之内，你们就能……”
顾云舟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手机屏幕上方。
在陈浩滔滔不绝的语音背景下，一个APP的私信图标，亮起了一个红点。
是一个带着金色V字认证的账号头像。
“陈浩，先挂了，有事。”
“哎？舟哥别啊，我话还没……”
嘟。
他挂断了电话。
世界安静了。
他点开那个红点。
发信人的ID很简洁：“猩火传没星探李静”。
私信内容不长，措辞却滴水不漏。
顾先生您好，我是艺人总监李静。冒昧打扰，我们公司在今晚的直播中，注意到了您和您妻子的巨大潜力。
您的内容创意，以及您夫人身上那种个人魅力，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顶级宝藏。
“我们诚挚地希望能与您进行一次线下面谈，商讨一下合作合约。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与您二位联手，共同打造这个账号。”
顾云舟盯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都念给了萧青鸾听。
出租屋里，灯光昏黄。
萧青鸾静静地听着，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
念完最后一个字，顾云舟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猩火传没？是何方势力？”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他们，也想将先生你……收归麾下？”
他看着萧青鸾的眼睛，那双眼眸里没有半分玩笑，
嗡嗡。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陈浩发来的消息，一连串的问号。
顾云舟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将那封私信截图，发了过去。
五秒。
六秒。
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接通的瞬间，陈浩的咆哮声又来了。
“卧槽！舟哥！猩火！是猩火传没！业内排前三的巨头！！”
陈浩的声音激动到完全变调，
“他们家的星探出了名的眼光毒辣！被他们看上，就等于一只脚迈进流量池了啊！
顾云舟把手机挪开半尺，任由陈浩在那头语无伦次地抒发着狂喜。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笃，笃，笃。
“合作合约……共同打造……”
他默念着私信里的词，视线落在萧青鸾的脸上。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分明，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他。
“舟哥！你还在听吗？别犹豫啊！这种机会一辈子就一次！签了！马上签！千万级别都不是梦！到时候别说烤肠了，你直接盘下整个夜市都行！”陈浩在那边唾沫横飞地规划着蓝图。
千万。
盘下夜市。
他的目光，落在那句“共同打造这个账号”上。
打造。
谁来打造？
怎么打造？
账号是他们的，可到时候，说话算数的又是谁？
“昔年。”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电话那头陈浩的狂热。
萧青鸾抬起眼看向顾云舟。
“边境有一小族，屡屡生乱。朝中大将主张征伐，然国库空虚，路途遥远。”
电话那头的陈浩瞬间没了声音。
萧青鸾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后来，宰相献策，谓之‘招安’。朝廷下诏，许以王爵，封其族长为‘安乐王’，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邀其入京，永享太平。”
顾云舟的指尖停住了。
“那族长欣然应允，率亲信入京。陛下于宫中设宴，百官朝贺，风光无两。”
萧青鸾放下水杯，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呢？”顾云舟轻声问。
“入京第一年，其兵权被朝中大将以‘协助整编’为由收缴。入京第二年，其族中勇士被分散至各州郡，美其名曰‘委以重任’。入京第三年，那位‘安乐王’，便只是一座华美府邸里的笼中之鸟，再也飞不出那四方天空。”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
电话那头，陈浩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舟……舟哥……嫂子她……这是在讲故事？”
顾云舟没回答他。
他看着萧青鸾，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他拿起手机说道。
“浩子，我明白了。”
“啊？”
“这条路，我们自己走。”
“不是，舟哥你再想想！那是猩火！是千万合约啊！”
“笼中鸟，当不得。”
顾云舟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屏幕按亮，点开银行APP，那个长长的数字再次占据了整个界面。
他把手机推到萧青鸾面前。
“先生？”萧青鸾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陛下说得对。”顾云舟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笼中鸟确实当不得。”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那一串零。
“但是一座更安全，更宽敞，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行宫’……”
“我们是时候，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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