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一时半会儿不能让他死
说罢，竟不再看昏迷的郑遂一眼，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乾清宫，留下身后一片鸡飞狗跳。
皇帝被江如松气得吐血昏厥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随即不胫而走，朝着整个京城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江大人把陛下给气吐血了！”
“真的假的？江大人不是一直病着吗？怎么突然…”
“千真万确！宫里传出来的！江大人指责陛下宠信欧阳明德，冷落勋贵，把陛下活活气晕过去了！”
“哎呀！陛下本就病重，这…这岂不是雪上加霜？”
“看来陛下是真不行了…连江如松这种老好人都敢当面顶撞，还把他气吐血…”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这江大人是记恨当初陛下利用他对付徐家，如今是趁机报复呢！”
“啧啧，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各处都在议论纷纷。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认为，郑遂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连江如松这等“老实人”都公然逼宫，可见朝廷已是人心离散，大厦将倾。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茶楼二层雅间，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默默听着楼下传来的议论声，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思量片刻，随即放下几枚铜钱，悄然起身。
关上窗户，压低帽檐，匆匆下楼，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地州，钱家宅邸。
钱江正与几位心腹商议下一步行动，一名手下忽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地，狂喜道。
“家主！大喜！京城急报！江如松今日闯宫，当面顶撞郑遂，指责其宠信欧阳明德，冷落勋贵，把郑遂气得当场吐血昏厥了！”
“什么？！”钱江猛地站起。
江如松？
那个曾经和徐敬意交好，结果后来被郑遂摆了一道，不得不为郑遂所用，事后就一直“称病”龟缩，前途未卜的江如松？！
连他都趁机突然杀进宫去了，可见郑遂的新政有多让人不满！郑遂估计也是真的不行了！
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钱江又追问了一遍。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都说郑遂这次肯定是不行了！”
“好！好！好！”钱江激动得连连拍手，随即用力一拍桌子。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江如松这个老狐狸，关键时刻，倒是帮了我们大忙！”
他兴奋地屁股都粘不住椅子，在屋内来回踱步。
“我原先还觉得此人胆小如鼠，不堪大用！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胆色！看来，他对郑遂小儿利用他一事，果然是怀恨在心！如今见郑遂将死，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报复了！此乃真性情，可用！大可用！”
身旁一位幕僚提醒道：“家主，江如松此举，虽大快人心，但也可能引来朝廷清算…我们此时接触他，是否风险太大？”
钱江早已被狂喜冲昏头脑，不以为然地摆手道。
“风险？现在还有什么风险？郑遂吐血昏厥，生死未卜，朝廷自顾不暇，谁还有空管一个致仕老臣？况且，江家虽势微，但在江南士林和旧官僚中仍有影响力！若能将他拉拢过来，对我们争取文官的支持，大有裨益！”
况且，他们曾经可都是并称四大家族的人。
虽然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他们实际上并无什么往来。
但有这层关系，就能理所应当的站在一条战线上。
而且江家与他们不同，到底，人家在朝中也是有官位的。
再加上康王，如此下来，他们便可以掌握朝中的大部分力量！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当即决断道：“机不可失！立刻备车，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会会这位江忠臣！”
手下奉命，连忙安排了下去。
不多时，便打点好了。
为掩人耳目，钱江只带了数名精锐护卫，乔装打扮成商队模样，快马加鞭，秘密赶往京城。
而此时的江府，却是另一番光景。
江如松逼宫的消息传出后，原本门可罗雀的江府，竟突然变得门庭若市。
一些原本正处于观望，且之前与江家疏远的勋贵、旧官僚，乃至一些心思活络的地方官员代表，纷纷以探病、叙旧等各种名义登门拜访。
他们或明或暗地表达对江如松仗义执言的敬佩，或试探他对时局的看法，或干脆暗示愿意共谋大事。
江如松按照影巫的交代，表现出一副极为激进的姿态，言语间对郑遂的昏聩和欧阳明德的幸进多有不满，对勋贵们的遭遇更是深表同情。
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要战队，但态度始终暧昧且多有偏私，十分引人遐想。
江如松此举，更加坐实了外界关于江家因旧怨倒戈的猜测，也使得那些心怀异志之辈更加蠢蠢欲动。
一时间，江府竟成了暗流涌动的京城里，一个重要的漩涡中心。
而乾清宫内，经过周太医的“全力抢救”，郑遂终于悠悠转醒，但依旧虚弱得无法自理，只能卧床静养，像个残废一样苟延残喘，被人伺候。
至于政务，则暂时由几位阁臣协同处理。
一切似乎消停了下来，一连两日，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但谁都明白，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暗中蓄力的人，也越来越多。
然而在所有人都在或多或少做着努力、思量着该如何战队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停滞不前了。
幽泉听闻消息，不仅没有任何喜色，反而大发雷霆，把所有心腹手下都赶了下去。
他确实想让郑遂死，也想利用钱家让京城乱，但是乱的程度，得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必须要乱中有序，他们才好暗中操作，去找那些他们真正的目标们。
现在好了，确实乱了，但乱的却不止钱家了。
如此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只会助长京城中各大势力的增长。
慢慢的，就会分出好几个派系。
这样一来，就不是京城乱不乱的问题，而是天下大乱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该怎么去找那些目标？只怕难如大海捞针！
如此一来，这郑遂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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