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谢秋芝:梦中被沈砚逼信
“这……”
承景帝与皇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哪里还是一年前那个略显粗陋的乡村车马店?
这分明是一个规划科学、运营高效的中型交通枢纽!
参观完扩建之后的牛马车站,三人在李大宸的陪同下一路步行入村。
村口大榕树下,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谢秋芝,目送着那行人背影渐远。
终于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凑到李月兰耳边,用气声嘀咕:
“娘,您说这两位怎么又来了?他们是不是……
特别钟爱这微服私访的戏码?
回回都搞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月兰怜爱地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碎发,温声道:
“傻芝芝,他们的心思咱们可猜不着。倒是你。”
她语气一转,带着几分疼惜的调侃。
“瞧瞧你这脸色,宴席还没开始就透着疲累。
要不你先回家去歇歇?
横竖离典礼开始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后面的客人,交给我和你里正爷应付便是。”
旁边的谢里正也听见了,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就是就是!秋芝丫头,今儿个你是正主儿,得养足精神头,待会儿亮亮相!
这儿有我们呢,你快回去歪一会儿,养养神。”
谢秋芝确实又困又乏,而这困乏的根源,还得追溯到昨夜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了沈砚。
梦里的他一身玄甲,骑在神骏的战马上,于北疆凛冽的风沙中勒马回望,英姿凛然。
场景忽又一转,她竟置身于他的军帐之中。
帐内灯火昏黄,沈砚提着一柄长刀,带着一身夜寒与硝烟味。
一步步走到她榻前,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芝芝。”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沉甸甸地压下来。
“信呢?”
谢秋芝心口猛地一抽,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急得坐起身,指着自己的喉咙,拼命摆手。
沈砚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却将手中长刀往前递了半分。
冰凉的刀锋虚虚抵着她的下颌,迫她抬头。
“你说你写了?”
他微微俯身,眼底似有暗火灼烧。
“写了几行?十行?五行?还是……只敷衍了‘勿念’二字?”
谢秋芝被这无声的质问逼得百口莫辩,只能连连摇头。
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冤枉啊,我可不是故意写少的!
最近器械厂、食品厂两头忙。
广告画、宣传图、员工守则……
哪一样不得精心描画?我连觉都睡不足!”
可梦魇如胶,粘住了她的唇舌。
沈砚忽然又凑近了些,气息拂过她耳畔。
那语气似惩罚,又掺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芝芝,我在边关提刀御敌,每每感觉浑身煞气难消时。
就靠想着你、念着你那几页信纸上的字句来续命定神。
你倒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说,该当何罪?”
“我没有!”
谢秋芝终于喊出声,情急之下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再给我一日!我今夜就补,补到十页……不,二十页!保证把信纸写得厚厚的!”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沈砚,闻言却骤然收敛了所有戾气。
他竟单膝跪在榻前,仰头望着她,眼底的火光化成了深潭般的幽暗与温柔。
声音低得近乎诱哄:
“……不怪你。是我想你想得夜里睡不着,把你上一封信翻来覆去地读,纸边都起了毛。
脑子里全是你在淮月楼,蹙眉作画的模样……
芝芝,我真的,很想你。”
谢秋芝心口霎时酸软得一塌糊涂,正要开口。
帐外却传来一声绵长的号角。
“呜……”
沈砚看向帐外号角的方向,眸中所有温情在瞬间冻结,覆上冰封的锐利与杀伐决断。
“敌军夜袭,”
他霍然起身,语速快而清晰。
“我得走了。”
他大步走向帐口,掀开帐帘的刹那,却又顿住,侧过半张脸。
轮廓被外面的火光勾勒得深刻。
最后那句话,伴着绵长的号角传来:
“信,记得写厚点。”
“等我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这笔‘相思账’。”
谢秋芝便是被这最后一句话,惊得猛然坐起,从梦中挣脱。
她抚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发现窗外天色还早。
梦中的心悸与愧疚如此真实,她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来到书桌前,点了竹影蔑里面的油灯,开始提笔回信。
“沈砚,见字如晤。今夜,我梦到了你……”
笔尖在纸上游走,谢秋芝一边写,一边忍不住担心。
沈砚下月就要回来参加沈萱的婚宴,这信现在写的话,还能不能在他启程之前交到他手中?
最后,她看着写好的信,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老男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疆,竟还能钻进人梦里来吓唬人、讨债……真是阴魂不散。
想着,她又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封迟来的信能不能弥补一下沈砚的“怨念”。
此时,窗外已经透出浅浅的晨光。
今天是碧霞元君节,更是她的画室正式亮相的大日子。
李月兰早已将今天要穿的衣裙备好放在她房间。
那是一套绯色缕金挑线纱裙,配着素雅的月白云纹比甲,既鲜亮喜庆,又不失大方端庄。
谢秋芝索性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
十六岁的镜中的少女,身量比去年又悄悄拔高了几分,眉眼间的神态也愈发沉静明晰。
谢秋芝静静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这副身体,如今倒是和她魂穿前的模样不相上下了……
再也不见刚穿来时,那一副要啥没啥的模样。
嗯,还算满意。
不过。
满意归满意,被那场“兴师问罪”的噩梦惊醒,又急急起来写信。
此刻的谢秋芝,的确是强打着精神在大榕树下迎客的。
听到李月兰和里正爷体贴的劝说,她估摸了一下时间。
想着典礼开始的吉时确实还有一阵,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娘,里正爷,我先回去歪一会儿,养养神。
等会儿我直接就去典礼现场,绝不误事。”
说完,她便回了家,想偷得一时半刻的安眠,好歹养足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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