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一枚破珠子值二百万？！
“不是对付，是取证。”
纪良纠正道：“王主任，你是个聪明人，钱费云这棵大树已经烂了心，倒下是迟早的事。你是想被他倒下时一起砸死，还是想在旁边给他刨刨土，让他倒得快一点，这得你自己选。”
纪良站起身，走到门口。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事成之后，王飞雨的案子我会让检察院那边重新认定立功情节。”
门开了，又关上。
王永军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凉。
纪良这是在用他外甥的命逼着他去咬一个比他凶狠百倍的老虎。
自己没得选。
王永军在那个房间里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像是苍老了十岁，眼里布满血丝。
他拨通护工留下的电话。
“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纪良并不意外。
“说说吧，钱费云的锁眼在哪？”
“古玉。”
“他这辈子就好这一口。尤其是高古玉，痴迷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为了块好玉，他什么都肯干。”
纪良笑了声。
不怕你有爱好，就怕你没爱好。
只要有欲望，就有破绽。
“他最近在找什么东西？”
“战国，蜻蜓眼。”
王永军回答得很快，是做过功课。
“那是一种镶嵌在玉器上的琉璃珠，存世量极少。我听说他为了找一颗品相好的，已经找了好几年了。”
“很好。”
纪良挂了电话。
鱼饵已经有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个饵送到那条贪婪的老黄鱼嘴边。
……
青原市最大的古玩市场，鱼龙混杂。
古玩市场里有个不起眼的地摊，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停在了摊前。
他身上那件夹克衫，颜色都快洗没了。
蹲下的人叫赵老狗。
名字难听，人更不好惹。
他是这片出了名的串儿贩，手上过的东西路子都野，但他那双眼却毒辣。
他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德行。
地上铺了块绒布，零零散散地摆着些瓶罐铜铁，锈迹斑斑，都泛着一股蒙人的贼光。
他随手拿起个摊主号称汉八刀的玉蝉，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又眯眼扫了下那粗糙的刀工，嘴角一撇，不屑地扔了回去。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眼角余光一直瞟着赵老狗，见状赶紧凑上笑脸：“狗哥，今儿得闲过来逛逛？”
赵老狗鼻子里哼了声，算是回答了。
他的眼神在摊子上的破烂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破木盒上。
盒子破得不像样，边角都磨平了，蒙着厚厚一层灰，像是刚从哪个拆迁房的房梁上拆下来的。
“那是什么？”赵老狗朝木盒扬了扬下巴。
摊主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手道：“哦，那个啊，收旧货时顺手捎的一盒子玻璃珠子，小孩玩意儿不值钱。”
不知怎么的，赵老狗心里动了一下。
他伸手掀开盒盖，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垫着块脏布，上面确实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玻璃珠子。
大多都歪七扭八，光泽发飘，一看就是小作坊出来的便宜货。
但就在这一堆劣质货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一颗与众不同的珠子。
那是一颗通体碧绿的琉璃珠，只有小拇指甲盖那么大。
珠子上有一圈圈白色的纹路，中间一个黑点，合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蜻蜓的眼睛。
珠子表面没有现代工艺那种刺眼的光，是蒙着一层温润像是油脂一样的包浆，光泽是往里收的。
赵老狗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血全往头上涌。
战国蜻蜓眼！
绝对错不了！
书上画的，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看的，就是这个样子！
赵老狗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瞬间就湿了。
他在这行当里混了小二十年，过手的东西成千上万。
这是头一回，他有种想当场给这玩意儿跪下的冲动。
赵老狗强压下心头的狂跳，把那口气吐了出来，用一种近乎厌恶的表情把那颗珠子扔回了盒子里。
“什么玩意儿。”
他啪的一声盖上盒子，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它扔回了角落。
“老板，你这一堆破烂也别一件一件卖了，看着心烦，整个儿拢堆给我个一口价，我拿回去给我儿子当弹珠玩。”
摊主眼珠子一转，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百？”
赵老狗皱起眉。
“五千！”
摊主狮子大开口。
“你疯了！”
赵老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
“一堆玻璃蛋子你跟我要五千？你怎么不去抢！”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唾沫横飞的砍价之后，最终以八百块成交。
赵老狗把那个破木盒子死死抱在怀里，像护着自己的命根子一头扎进人群里，转眼就不见了。
他没看见他走后，那个瘦猴摊主对着巷子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比了个手势。
巷子口，林小美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纪良这步棋走得真够绝的。
他没有派人直接去找钱费云，通过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中间人，把这颗伪造得天衣无缝的蜻蜓眼不着痕迹地送进古玩市场的地摊上。
他算准了凭钱费云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和耳目，这颗珠子的消息用不了一天就能传进他耳朵里。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当天下午，赵老狗就拿着那颗珠子钻进一家熟识的古董店，想让老板给看看。
老板戴着老花镜举着放大镜，把那颗珠子翻来覆去看了十几分钟，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老……老狗，你……你这是从哪个神仙洞里掏出来的？”
“嘿，刘老板，别管哪来的，您给看看这玩意儿能到多少？”
刘老板放下放大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多少？你问我多少？这玩意儿是钱能说的吗？碰上真正懂行的，后面加两个零人家眼都不带眨的！”
赵老狗捡到惊天大漏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一个小时就在青原市的古玩圈子里传遍了。
这圈子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瞒不过任何人。
太阳还没落山，钱费云的电话就直接打到刘老板的手机上。
电话刚一接通，钱费云那急不可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刘，我听说，你店里收了颗蜻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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