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情人还是对手？
第二天一早，纪良回到药监局。
林小美将整理好的疫苗采购数据报告放到了纪良的办公桌上
她一夜没睡，不仅调出了所有数据，还做了一个初步的分类和对比。
“纪局，这是您要的资料。我发现一个问题，”
“青原市去年新生儿疫苗的采购有七成以上的份额都集中在一家名为康健生物的公司。”
“哦？”
纪良拿起报告：“这家公司什么背景？”
“我查了一下，表面上看这是一家手续齐全、资质优良的民营企业。但它的法人代表叫钱费云，是市卫生系统一个已经退休的老领导。”
纪良的眼睛眯了起来。
“继续说。”
“更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的采购单价比邻近几个市的同类疫苗平均要高出百分之十五到二十。”
林小美翻开报告的另一页，上面是她用红笔标出的数据对比图。
“一年下来，光是这部分差价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纪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小美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纪良问：“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数据是我亲自从档案室调的。”
“好。”
纪良将报告合上，锁进了抽屉。
“把原始数据销毁，就当从没有查过这件事。”
林小美一愣，有些不解。
费了这么大劲查出来的线索，为什么要销毁？
纪良没有解释，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这阵子太累了，给自己放个假，出去走走。”
这不是关心，是通知。
林小美后背窜上一股凉意，面上却半点不敢露，低头应了声：“知道了。”
她带上门，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心里的那点侥幸和激动瞬间被砸得粉碎。
林小美明白了。
纪良让她走，不是怕她辛苦，是怕她出事。
扳倒一个周兴傅远没有结束，可能仅仅只是个开始。
他这是要把她从棋盘上暂时拿下去，免得被即将到来的绞杀波及。
可她是他手上最快的利器。
刀剑用了见了血，怎么可能再安安稳稳地待在鞘里？
接下来几天，纪良那边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好像疫苗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
周兴傅倒台后留下的烂摊子，一件件都压在纪良的办公桌上。
他把搁置许久的药品采购招标重新捡了起来，大刀阔斧，没半点拖泥带水。
办公室外面的风声丝毫没停。
有人说他纪良不够意思，踩着老上司的尸骨往上爬，吃相难看。
也有人说他不懂收敛，这么快的上位，根基不稳，早晚要摔个大跟头。
纪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
这天下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的人让纪良略感意外。
是苏晴。
她穿了一身米色的套裙，看料子和剪裁就价值不菲。
头发在脑后盘着，脖颈的线条很干净。她手里提着个果篮，像是来看朋友。
“纪局长，恭喜高升。”
苏晴没等纪良开口，自己把果篮放在茶几上，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了，眼神带笑地打量着他。
“周兴傅这样的人物都让您给扳倒了，看来青原市这天是要彻底晴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
纪良心里那点意外沉了下去，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苏记者的鼻子还是这么灵。”
“哪里比得上纪局长您的手腕，”
苏晴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身体前倾，拉近了些距离。
“现在整个省里谁不知道您纪局长的大名？”
她补上一句：“我今天来除了道贺，还想跟您约个专访。您可是这次风暴的中心人物，这里面的故事市民们都想听听。”
“哦？”
纪良给倒了杯水推给她。
“苏记者是想写我的故事，还是想挖我的底？”
苏晴的脸上闪过点不自然，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带了点嗔怪的意味瞥了他一眼。
“纪局长真爱说笑，我是个记者，公私分明。当然是对您的事和您这个人都有兴趣。”
她反应极快，把那点若有若无的暧昧又给推了回去，话说得滴水不漏。
“毕竟，您这样的人物本身就是最大的新闻。”
纪良笑了，没出声。
这个女人不是那种带刺的花，她更像只狐狸，懂得用漂亮的皮毛来掩饰自己锋利的爪子。
她今天来绝对不只为了一个专访那么简单。
“一部剧里有主角，也有幕后的人。”
纪良靠进沙发里，姿态很放松，好像真在跟她闲聊。
“苏记者想采的，是台前那个纪良，还是台后那个？”
他把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
苏晴的目光闪了闪。
台前的纪良是为民除害的官场新星。
台后的纪良没人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即为了工作，也是想为了自己点私心靠近他。
“老百姓想看的自然是英雄的故事，至于我……”
她直视纪良的眼睛：“我想知道，英雄是怎么走到台前的。”
纪良说：“算不上英雄，职责而已。”
“纪局长，那我们不如聊聊周兴傅的案子。”
苏晴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我收到一些风声，说您在这次的行动里，用了一些不太常规的办法。”
“比如说孙立江那封举报信，还有那批致命的劣质心脏支架。所有事情发生的时间点都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人提前排练过一样。”
纪良脸上的笑意没变，但眼神冷了些。
“苏记者的意思是我伪造证据陷害一位省厅的干部？”
“我可没这么说。”
苏晴立刻否认，但紧绷的身体暴露她的紧张。
“我只是好奇，这场大戏的导演究竟是谁？”
她盯着纪良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表情的变化。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纪良的背，还有人。
纪良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脸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晴的心跳得有点快。
这个问题问得太深了，几乎等于是在逼宫。
“苏晴，”
纪良忽然开口，声音从窗边传来。
“水太清了就养不住鱼，这句话的道理，你应该懂。”
苏晴怔住了。
“有些事，”
纪良转过身，重新看着她目光深沉。
“看得太明白，对你和对我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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