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他死了，我还活着
话中的未尽之言，让说这话的人脸色惨白惨白，一口酒水灌入腹中，被辣的满眼通红。
“程家怎么敢的！”
“那个程玉耀一介草包，坏事做尽，这样的人又是怎么敢来招惹我妹妹的。”
青衫公子，满目通红。
坐在他对面的云澜山微微叹了一口气。
“安兄弟，跟你说这些已经是小弟我良心难安，不忍心安小姐受骗，可你也知道在京城之中，哪怕我们两家之间同属于四大世家，可是云家与程家之间的差别，也犹如天鉴。”
青衫公子嘴巴动了一下，声音仓皇：“云兄将事实告诉于我，我们全家自然都是感激不尽，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牵连到兄长。”
云澜山眸光微动，眼神不经意间的撇过楼下的一行人，看见那个走在最前面，神色之间多有阿谀的男人，嘴角一勾。
“那位就是程二公子了……”
他语气里面全然都是苦涩。
面前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刚好看见了程玉耀，就因为店小二说错了一句话，一脚将人踹在地上，全人是嚣张跋扈的模样。
明明记得他去自己家的时候说的话那样动听，在山洪之中救下妹妹，又是那么的文雅守礼，怎么会二者之间相差那么大。
安公子自知自己是受到了欺骗。
恐怕连妹妹以及父母都被这个人的外表给欺骗住了，这样的东西就算以后会改过自新，可妹妹嫁到这样的人家去，能幸福吗？
“云兄之前所提，我们安家全力相助。”
“陈州我外族一家，也会成为助力。”
安公子终于下定决心答应了这个提议。
“只要殿下需要……”
……
禁宫内，身穿龙袍的男人坐在高高的台上，神情冷漠的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切。
时至今日，他终于成为了年少时自己所想的孤家寡人形象，这么多年以来，他守着这个位置，不许任何人觊觎。
哪怕是年轻的时候，他的亲儿子……
也全部都被他消磨掉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皇帝，当年他的父皇就曾经跟他说过，开疆拓土这种事情就从来都没有对他有多么期待过，只求他可以把眼前的祖业给保留住，这个守成皇帝就可以。
可是这么多年，一天天一夜夜，他任由氏族的人在他的皇权底下翻涌，甚至让下面的人以为如今的皇权已经微弱到谁都能踩两脚。
面前的书案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信物。
所有人都以为此番的万国来朝是他想要挑起争端，已经不愿意再做这个守成君主，想要利用这个开疆拓土。
其实……他只是厌烦了跟世家的争斗。
“陛下，淮南王爷来了。”
门外，跟随了他许多年的老太监声音缓缓的传了进来，皇帝只是用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书案，甚至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原本紧闭的殿门，却在声音落下了以后被人推开。
“王兄，你来了。”
嘶哑的声音那么难听，就好像是一个人许多年都没有说过话，那终于再次发音一般。
进门来的淮南王，再次将门给关上。
却没有向上面的人行礼。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来这里见你了，但是时至今日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后悔吗？”
与在孟丹若和宋濯锦面前那副老好人模样的淮南王不同，眼前的这个人，目光之中充满了杀伐之意。
二人的视线相会到一处。
上面的人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不悔！”
嘶哑的声音再次开口。
这两个字被他说的慷慨有力。
“呵！”
淮南王冷笑了一下，转头就要朝着门外的方向走，既然他自己说不悔，那么后面的话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王兄……”
就在淮南王要推门的那一瞬间，原本坐在上位的人忽然站了起来，声音急促的开口。
嘶哑的声音中还带了几分苍老，好像是岁月终于磨尽了他最后一点心气，像一个日暮西山的老人一般，终于要撑不住了。
淮南王到底没有继续手中推门的动作。
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回头。
“容域的事情，我很抱歉。”
“但是我从来不后悔我当年所作所为！”
“他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他如果是别人的儿子，以那样惊才绝艳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他当成国之栋梁来培养。”
“可谁让他是我这么一个碌碌无为的人的儿子，他注定了要为某些事情成为代价。”
“他死了，我还活着……”
“不过不怕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也要下去陪他，到那个时候，我们父子之间再论一论什么恩怨情仇吧，但是王兄，大周需要你。”
老皇帝将这番话说完，呼吸就已经有些不顺畅了，他扶着自己面前的书案，大口大口喘着出气，昏黄的老眼之中，已经有泪花开始闪烁。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提起了那个被自己亲手害死的儿子而感到难过，还是因为仅仅只是为自己这可悲的一生而感到难过。
他看着下面连身子都在晃的那个人，那个伴随了自己一生的老兄弟。
老皇帝嘴角终于扬起来一点笑意，而后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笑。
“我从来都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淮南王问的很艰难。
身后那个人的笑声好像要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他以为是枭雄，以为是昏君，以为是千古罪人的老兄弟，这几十年到底在做什么呀。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可是时至今日起，他还是搞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粉碎世家啊！”
老皇帝终于不笑了，这声音低哑的如同呓语，却还是精准无误地落入了淮南王的耳中。
淮南王浑身都在颤抖：“世家是杀不尽的，即便此时你将程，卫，封，云四大家给粉碎了，以后还有别的家族冒出来。”
“如今的局面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场面，就连你的亲女儿容安，如今你都要逼迫着她去和亲，你是要真把自己变成孤家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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