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绝望
刚刚那股能量只是引子和燃料，真正支撑着如此高强度、不惜代价攻击的，是张天明在以自身的一切为代价。
他强行榨取着最后的力量！这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张前辈！不可！”九叔急声大喝，想要阻止。
但已然晚了。
张天明仿佛听到了九叔的呼喊，又仿佛没有。
他猛地荡开寒尸的一次爪击，借力向后飘退数步，暂时脱离了战圈。
他停止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灰败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光辉。
那是一种看透生死、放下一切的释然与决绝。
他仰起头，面向那瑰丽而诡异的极光天穹，发出了一声震彻云霄的、混合着无尽悲怆与滔天豪情的长笑：
“哈哈哈——！！！”
笑声在死寂的旷野中回荡，压过了寒风的呼啸。
“痴活百余载，俯仰无愧天地！佳徒已去，老道在这世上……已无牵挂！”
他猛地低下头，虽然看不见，却精准地“锁定”了前方气息紊乱、冰甲破碎的千年寒尸。
“林道兄！七七小友！此獠乃世间大凶，绝不可留！今日，便让老道以此残躯，为这惶惶世间，最后再行一次……除魔卫道之事！”
话音未落，他周身那原本炽烈的金光，骤然向内收缩，颜色由金转红，再由红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金血色！
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极端不稳定，仿佛一个随时会爆开的火山！
他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如同一位即将奔赴沙场、慨然赴死的将军！
七七停下了攻击，粉色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张天明，似乎理解了他要做的事情。
张天明对一切呼喊充耳不闻，他最后“看”了一眼张衡之（幽冥市主）倒下的方向。
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几乎不像他的笑容，喃喃道：“徒儿，为师……来了。”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燃烧着暗金血色火焰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
不再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自身所有的精血、所有的法力、所有的生命本源、所有的神魂意志……
一切的一切，压缩、点燃、爆发！
如同一颗人形的太阳，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千年寒尸！
“轰隆隆——！！！！！”
一场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碰撞的、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在田野中央轰然爆发！
暗金色的能量混合着血色火焰，与寒尸那拼命凝聚起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深蓝玄冰死气，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恐怖的能量风暴呈环形向外急速扩散，所过之处，无论是焦土还是冰原，都被瞬间夷为平地、蒸发殆尽！
就连远处的小山包都剧烈摇晃，碎石滚滚落下！
九叔和七七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便被那恐怖的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秋生和文才更是被吹得如同滚地葫芦，狼狈不堪。
爆炸的中心，光芒刺目，能量混乱到了极点，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良久，良久……
刺目的光芒和肆虐的能量风暴才渐渐平息。
九叔挣扎着爬起身，顾不上擦拭嘴角的鲜血，目光死死地盯向爆炸中心。
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余烬和深蓝色的冰晶，丝丝混乱的能量如同电蛇般在空气中游走。
而在那巨坑的边缘。
一道青黑色的身影，依旧站立着。
是那千年寒尸！
它没有死！
它体表的玄冰铠甲已经彻底消失，露出了下面布满细微裂纹的青黑色皮肤，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融化和灼烧的痕迹，显得破烂不堪。
它周身缭绕的寒气变得极其稀薄，那双空洞眼窝中的幽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它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它站在那里，气息混乱而虚弱，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吞噬“焦土僵尸”时的不可一世。
但是，它终究是站着。
而张天明……
九叔目光扫过巨坑，扫过周围，除了那残留的、正在迅速消散的悲壮气息，再也感受不到张天明的任何生命痕迹。
那位一生秉持正道，最终以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试图与魔物同归于尽的盲眼老道……
已然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寂静，再次笼罩了这片被极光映照的死亡田野。
只是这一次的寂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与绝望。
付出了两条生命的代价，其中一位更是道法高深的前辈豁出一切的自我毁灭……竟然，依旧没能彻底消灭这恐怖的千年寒尸。
九叔望着那虽然重创，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的身影，一颗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但他并没有放弃，七七也并没有说什么。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
正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可就在这时。
异变再次发生。
“翁翁翁——”
一声嗡鸣声在九叔与七七耳侧响起。
下一个。
同样的场景再现，只不过这次，角色不一样。
空间猛地被撕裂开来。
一只清灰冰冷的手从被撕破的空间中伸出，猛地抓住了寒尸的头颅。
只是轻轻一捏。
千年寒尸的头颅顿时被捏爆。
随后。
一道身影缓缓从被识破的空间中走了出来。
外观也映入眼帘。
他皮肤青黑冰冷，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指甲变得锐利如刀，口中獠牙刺破嘴唇，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头顶还生了一根黄毛，整体形象十分恐怖。
当看见面前僵尸的外观时，哪怕是九叔，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眼底更是忍不住诞生出绝望之色。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在义庄卜卦时，会算出此行为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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