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龙国的底气
桌上那根规律敲击的手指，停了。
整个会议室里，最后一点流动的声息也随之消失。
主位上，沙瑞金没有看祁同伟。
他的目光落在身前一份刚刚抵达的红色文件上。
手指交叉，虚虚地笼罩着。
那份来自中枢加密渠道的文件，颜色鲜红。
“同志们，情况有变。”
沙瑞金说道。
“一个小时前，白头鹰帝国联合十七个西方国家，通过最高外交渠道，向我们发出了一份公开质询。”
公开质询。
这四个字，比炮弹更具威力。
“质询的内容，只有一个。”
沙瑞金抬起头，视线扫过一张张凝重的脸。
最终，无可避免地定格在祁同伟身上。
“他们要求龙国，就‘不符合科技发展客观规律的爆炸式进步’，向全世界做出解释。”
“他们要求我们，公开国家高等科学研究院近五年来的所有核心项目，特别是‘烛龙’空天防御系统和‘龙鳞’单兵装甲的技术来源。”
“他们将此定义为……对全球战略平衡的‘恶意破坏’。”
沙瑞金的话说完了。
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李达康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
刚刚戴罪复职的高育良则低着头。
专注地研究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纹路。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份所谓的“质询”。
目标从来不是龙国，不是汉东，也不是那个神秘的研究院。
它是一杆跨越太平洋的毒枪。
精准地射向一个名字。
祁同光。
那个以一人之力，将整个龙国科技强行拽入下一个时代的男人。
白头鹰，不装了。
他们撕下了所有伪装，用最蛮横的姿态，直接掀了桌子。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宣传部长李德峰，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文人干部，竟是第一个拍案而起的人。
他满脸通红，是愤怒，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这是赤裸裸的科技霸权！是强盗逻辑！我们发展自己的技术，凭什么要向他们解释？”
他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
可下一秒，话锋陡然一转，矛头直指内部。
“但是！沙书记，同志们，我们难道不应该反思吗？为什么会给他们留下这样的话柄？”
“为什么我们会陷入今天这种被动的局面？”
李德峰推了推眼镜，目光灼灼地望向祁同伟，话语变得尖锐起来。
“我早就说过，研究院的保密级别太高了！高到成了一个信息黑洞！”
“现在好了，白头鹰一发难，全世界都盯着我们！我们拿什么去回应？难道告诉全世界，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技术是怎么来的吗？”
“我们想帮祁院长做正面宣传，想向世界展示我们的伟大成就，手里却什么资料都没有！这种完全不透明的模式，在国际舆论场上，就是原罪！是我们自己递给对手的刀子！”
这番话，精准地将内部的监督问题，升级到了引爆国际争端、让国家陷入外交绝境的高度。
高育良身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嘴唇翕动。
可他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祁同伟，又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沙瑞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刚回来，根基未稳，此刻出头，只会适得其反。
祁同伟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看李德峰。
而是端起了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水，慢慢喝了一口。
温水滑过喉咙。
他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李部长。”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的意思是，为了让白头鹰满意，为了在舆论上‘好看’，我哥就该把他所有的研究心血，打包送给他们，再附上一份详细的说明书，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德峰额角渗出汗珠，急忙辩解，“我是说，我们应该有策略，有步骤地公开，掌握舆论主动……”
“主动？”
祁同伟打断他，身体缓缓前倾。
一股山岳崩塌般的压力，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你是搞宣传的，那你告诉我，什么叫舆论上的主动？”
“是像一百年前那样，在他们的报纸上卑微地解释我们不是‘黄祸’？”
“还是像二十年前那样，在他们的听证会上，一遍遍证明我们的商品没有搞‘倾销’？”
祁同伟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德峰的心口。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主动！”
他的手臂猛然抬起，食指几乎戳到李德峰的鼻梁上。
“我哥的研究成果，就是主动！”
“‘上帝之杖’砸不穿我们的国门！他们的航母不敢靠近我们的海岸线！他们的战略轰炸机飞到我们头顶就变成瞎子和聋子！”
“这他妈的才叫主动！”
“你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主动权，而是他们的认可！是那群强盗高高在上地点点头，施舍一句‘哦，你们龙国这次干得还行’！”
祁同伟收回手，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李部长，你的膝盖，是不是太软了点？”
“你！”
李德峰的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站起，指着祁同伟，“祁同伟！你这是人身攻击！是污蔑！”
“都坐下！”
沙瑞金终于一拍桌子。
雷霆之威，让沸腾的气氛瞬间冷却。
他看向祁同伟，眉头紧锁。
“同伟同志，注意言辞。德峰同志的担忧，也代表了中枢一部分同志的看法。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外交压力，中枢院的形势，很严峻。”
“严峻？”
祁同伟笑了。
“沙书记，各位，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全场皆惊，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反应弄懵了。
“他们急了。”
“他们怕了。”
“他们用了一百年时间，靠着科技优势建立起来的所有傲慢和体面，被我哥一个人，撕得粉碎。所以他们才会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不管不顾地掀了桌子。”
“这不叫严峻。”
“这叫胜利的前兆。”
祁同伟缓缓站起身。
那挺拔的身躯，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国之利刃，锋芒毕露。
“白头鹰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解释’，他们要的，是我们的命！”
“他们想知道，我们这身力量究竟从何而来。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
“所以，这场仗，从他们发出质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打了。”
“今天的会议，不该讨论怎么去‘监督’，怎么去‘解释’。”
他的手，重重按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应该讨论，怎么打赢！”
“我需要整个汉东，不，是整个龙国，都成为我哥最坚实的后盾！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不计代价，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至于白头鹰和他们的那群走狗……”
祁同伟的唇角，扬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们要一个解释，可以。”
“三天后，我会去日内瓦。”
“我会亲自，给他们一个满意的解释。”
三天。
正是哥哥祁同光向他承诺的时间。
那张足以掀翻整个世界牌桌的底牌，即将交到他的手上。
沙瑞金久久地沉默着。
他看着眼前的祁同伟，看着这个已经彻底成长到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学生。
对方身上那种不容置喙的决断和气魄，瞬间击溃了他原定的所有腹案。
他本想借中枢的压力，顺势将研究院这头“巨兽”纳入体系的缰绳之内。
可现在，祁同伟三言两语，就将一场内部的“问责会”，强行扭转成了对外的“动员会”。
一手乾坤大挪移，将所有矛盾直指国门之外。
漂亮至极。
“好。”
良久，沙瑞金沉声点头。
“既然你有了方案，省委就全力支持你。”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祁同伟重新坐下，神色恢复了平静。
“很简单。”
“第一，从现在起，汉东所有宣传口径，针对白头鹰的质询，只回应八个字：”
“无可奉告，纯属捏造。”
“第二，我要一份授权。一份代表中枢，可以在日内瓦谈判桌上，决定一切的最高授权。”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
“因为我带去的‘解释’，他们可能……听不太懂。”
“需要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翻译给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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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一天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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