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愿为您献上一切
“天宫”母港，一号生态实验舱。
三个男人站在这片不应存在于太空的田园中。
西装革履的他们，与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是“方舟”组织的最高意志——“三贤者”。
一位是华尔街的资本帝王。
一位是诺贝尔奖的前任加冕者。
被认为是继爱因斯坦之后，最接近宇宙终极真理的人。
最后一位，是白头鹰帝国的前国务卿。
一位用谎言与权力编织了数十年世界格局的政坛幽灵。
“不……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工程学原理。”
物理学家摘下眼镜，反复擦拭，似乎想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触碰一片作物肥厚的叶片。
那真实的、带着露水凉意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在真空中建造如此精密的生态循环系统……这是神迹。”
“神迹的背后，是目的。”政客的声音干涩。
他看着穹顶之外那颗遥远的蓝色星球，“他掌握了这种力量，却没有选择征服，而是分享。那个‘人类未来能源共同体’，不是橄榄枝，是一把烧穿了我们旧世界地基的烈火。”
“旧世界的地基已经不重要了。”金融寡头的瞳孔里，倒映着一株株作物，仿佛每一片叶子都是一张待发行的、价值无法估量的股票。“当黄金可以直接从天上掉下来时，谁还会去挖矿？我们必须成为新规则的制定者，哪怕只是……其中之一。”
他们低声交谈，直到舱门无声地滑开。
祁同光走了进来。
一身朴素的中山装，步伐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他出现的瞬间，舱内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
三位贤者的呼吸齐齐一窒。
“欢迎来到‘天宫’。”
祁同光的声音很平静。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耳听到这个声音。
“您……就是光？”
政客强行压下喉咙的干渴，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得体的笑容。
祁同光没有回应他的客套，目光逐一扫过三人。
“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为何而来。”祁同光直接切入正题，“你们想弄清楚，我到底是会砸碎你们世界的魔鬼，还是……能赐予你们新世界的‘神’。”
三人脸色剧变。
物理学家往前一步，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对未知的狂热与恐惧：“我们承认，您的力量超越了认知。‘方舟’的理论，建立在资源有限和人性自私的铁律之上，筛选是延续文明的必要之恶。”
“但您的出现，让这条铁律……生锈了。”
他鼓起毕生的勇气，问出了那个终极问题。
“您对人类的未来，持何种看法？您想扮演救世主，还是成为……唯一的真神？”
祁同光笑了。
他信步走到一株番茄藤蔓旁。
摘下一颗饱满通红的果实，在指尖掂了掂。
“救世主？神？”
“你们对力量的理解，还停留在部落时代。”
他转过身，看向那三张因他的话而僵硬的脸。
“我问你们，当第一只古猿，在雷电劈开的火焰前，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捡起那根燃烧的树枝时，它在同类眼中是什么？”
三人哑口无言。
“什么也不是。”祁同光自问自答，“它只是一个‘先行者’。一个碰巧第一个走出了山洞，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家伙。”
他咬了一口番茄，酸甜的汁水溅开。
“我，就是那个捡起树枝的古猿。”
“可控核聚变、强人工智能、空间跃迁……这些东西，就是新的‘火种’。我把它们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对我跪拜，而是要你们学会用火，去烧掉束缚自己的牢笼，去照亮山洞外那片更黑暗、也更广阔的森林。”
“你们的‘方舟’理论，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一个山洞当成了整个世界。”
这番话，像一颗颗陨石，砸碎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精英哲学。
自私、短视、可笑。
“那么……先生。”金融寡头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听出了话语中隐藏的另一层含义，“您对我们‘方舟’……打算如何处置？”
生存，还是毁灭。
刀，终于悬在了头顶。
祁同光看着他。
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玩味。
“处置你们？为何要处置垃圾？”
这个词让三人脸色煞白。
但祁同光下一句话，又让他们如坠冰窟的内心燃起一团野火。
“你们‘方舟’，是旧世界最顶尖的人才、资本和权力网络的集合体。这些东西虽然腐朽，却是极好的……燃料。”
金融寡头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我的计划里，人类文明将进入大航海时代2.0版本。我们需要数以万计的星舰，我们需要改造火星、泰坦，我们需要向奥尔特云之外，播撒文明的种子。”
“这需要一个极其高效的资源整合与管理体系。”
祁同光盯着他们，吐出了最终的审判，或者说……任命。
“你们，可以继续当你们的‘牧羊人’。”
“只不过，羊圈不再是小小的地球……”
“而是整个太阳系。”
“我将任命你们，成为新成立的‘太阳系开发集团’，第一届理事会成员。”
“我给你们权力，去整合旧世界的金融秩序，去调动全球的工业产能，为人类的星辰大海，提供后勤。”
“作为回报，你们将获得新世界的商业规则制定权，和财富分配权。”
“当然……”
“是在我的监督之下。”
轰隆！
三位贤者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想过被审判，被威胁，被招安。
却从未想过，对方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
给予他们一个……比旧世界王座更庞大、更诱人的新位置！
“这……这是……”金融寡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从不开玩笑。”祁同光语气平淡，“我需要有人处理琐事，而你们，刚好合适。”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
“那样，我只能将你们，连同你们那艘可笑的锡皮罐头‘方舟’，从物理规则上……彻底抹除。”
“就像擦掉一块玻璃上的灰尘。”
极致的寒意，瞬间侵袭三人的心脏。
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
能做到并且会做到。
选择，只剩一个。
是抱着旧世界的权杖，在“神”的光辉下化为灰烬？
还是……跪下，亲吻神的脚尖，戴上他赐予的、更华丽的枷锁？
答案，还用问吗？
三位跺跺脚就能让地球颤抖的“贤者”。
在这一刻，做出了他们此生最重大，也最明智的决定。
他们缓缓地，整齐划一地，对着眼前这个手持番茄的年轻男人。
深深地弯下了腰，低下了他们那高傲了一生的头颅。
“我们……愿为先行者，献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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