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身份悬殊
周叙白走到她的桌前，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错愕，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歉意，与平时游戏语音里的那个声音完美重合。
“晚晴，好久不见。”
季晚晴僵在座位上，仿佛连呼吸都被夺走了。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窗外的喧嚣、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全都退化成模糊的背景音。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熟悉到令她心脏微微刺痛，又陌生得让她不敢确认的脸。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想要透过他平静的外表，看穿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
原来，那份默默的守护，那份突如其来的盛大仪式，那份隔着网络的小心翼翼……源头在这里。
她的空白大哥，是周叙白。
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
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这么久，还对那个网络背后的空白心生过感激，真心拿他当做很重要的朋友。
周叙白看着她脸上血色尽褪，瞳孔震颤，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和灵动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混乱。
他喉结微动，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低声再次开口，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不请我坐下吗？”
季晚晴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
她极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僵硬又带着嘲讽的弧度。
“坐。”
声音干涩得不像她自己。
周叙白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适时过来，他点了杯美式。
短暂的插曲给了季晚晴一丝喘息的机会，她迅速低下头，搅拌已经微凉的拿铁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气氛有些沉重。
最终还是周叙白打破了僵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看到我……很意外？”
季晚晴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射向他，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质问。
“意外？周先生用词太轻巧了，这简直是惊吓。”她刻意用了周先生这个称呼，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无限远。
“空白大神，玩这种网络匿名的游戏，很有趣吗？”
相较于孟潮和裴屿的隐瞒，她尚且可以当做无事。
但当这个人变成了周叙白，季晚晴却有点无法接受。
明明当初提分手的是他，结果现在玩什么默默守护的把戏？
甚至在她把他的照片发过去质问之时，对面都没有一丝坦诚。
周叙白被她话语里的刺扎得眉头微蹙，眼神黯淡了几分。
“我不是在玩游戏，晚晴。”
“那是什么？”季晚晴几乎是立刻反问，语气咄咄逼人，“是弥补？是同情？还是周总功成名就之后，回头看看当年那个用钱胁迫过你的前女友如今落魄了，所以大发善心，施舍一点怜悯？”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又快又狠，精准地戳向两人之间最敏感的过去。
周叙白的脸色白了几分，他紧紧盯着她，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愧疚，还有一丝隐隐的急切。
“不是，从来就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
“那是什么？”季晚晴不依不饶，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你看着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直播间里讨生活，看着我对空白感恩戴德，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看，季晚晴，你也有今天，需要仰仗你当年用钱买来的人的鼻息？”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周叙白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情绪，“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我怕你知道是我，会连让我默默看着你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你就选择欺骗？”季晚晴冷笑，“用另一个身份，躲在网络后面，看着我出糗，看着我挣扎，然后再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周叙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选择最安全，最理智的方式！”
“我没有看你出糗，更没有看你挣扎！”周叙白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指节泛白，“我看到的是你的坚强，你的努力！你家出事之后，我找过你，但你和你妈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无意间在直播平台看到你，我……我只是想确保你过得好，想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帮上一点忙，仅此而已。”
他的解释并未能平息季晚晴的怒火，反而让她觉得更加讽刺。
“确保我过得好？用钱砸出来的榜单第一？用全城广告制造出来的虚假繁荣？周叙白，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做到？包括弥补过去的遗憾，或者……重新开始？”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两人的心上。
周叙白沉默了，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有挣扎，有痛楚，也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他承认了，声音沙哑，“我知道这很卑劣，很自以为是，但我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我看到段野在你身边，看到直播间那么多人喜欢你，我慌了，我怕我再不出现，就真的彻底失去站在你面前的资格了。”
他提到段野，让季晚晴微微一怔，随即更加恼怒。
“这跟段野有什么关系？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周叙白，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在于出现了谁，而在于我们本身！在于你当初毫不留恋地离开！在于你现在用这种欺骗的方式出现！”
“我当初离开，不是因为不留恋！”周叙白终于有些失控，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是因为那时的我，除了那点可笑的自尊，一无所有！我承受不起你的恩情，更无法在那个不平等的关系里，给你真正想要的！我离开，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不是以被施舍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能配得上你的男人的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告诉她当年分手的原因。
季晚晴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不喜欢她，才借着身份悬殊的借口离开。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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