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欲取其命，先毁其心
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国度，一切不过是外来的说辞。正是利用这份陌生与疑惑，刘长悄然扭转了军心。
孝婴刚想站出来反驳，却被执夫轻轻一拦。
“别急，先看看这场戏怎么唱。”
执夫嘴角微扬，靠在一旁冷眼旁观。
孝婴只得退下，静立一旁。
“哪有什么沙国？纯属虚构！我们只听命于公子胡亥，不是你武安君说了算。要是跟着你走，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虎骑虽强，但也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咱们得认清楚主子是谁。”
赵底与刘长你一句我一句，节奏紧凑，声声入耳。
黑甲军听得心头动摇，一时之间难辨真伪。
“到底该听谁的？一个是天子亲封的武安君，一个是带我们训练多年的将军。”
“武安君打下的江山，难道会骗我们？大秦半壁都是他拼回来的。”
“可那‘沙国’从没听说过，连地图上都没有，这不奇怪吗？”
士兵们交头接耳，意见分裂，无人能决。
执夫见状，缓步上前，声音沉稳。
“我持陛下密令，前来接管黑甲军。这不是夺权，而是一条回头路——让你们重新为大秦效力。”
话音未落，他抽出腰间湛卢剑，寒光一闪，全场肃然。
那剑身映着日光，如水流动，正是天子信物。
赵底与刘长脸色骤变，脚步不自觉后退半步。
有了湛卢，便如嬴政亲至，不容置疑。
两人强作镇定，急忙辩解。
“这剑早年就赐给了武安君，皇上并不知他已有异心，自然未收回。”
“你们记住了，你们效忠的是胡亥公子！他才是正统血脉。武安君拿不出实证，满口谎言，你们莫要被蛊惑。”赵底高声喊道，“自古封为‘武安君’者，哪个有好下场？”
这话一出，执夫差点笑出声。
的确，史上获此封号者，唯有白起、李牧二人，结局皆是身死族灭。
“胡亥练兵，图谋的不是护国，而是皇位。”执夫收起笑意，直视众人，“等虎骑离开边境征伐沙国，他便会率你们攻入咸阳，逼宫篡位。”
“陛下仁厚，不愿你们沦为叛党，沦为历史罪人，故命我前来收编你们，重返正途。”
言尽于此，真相揭开。
赵底与刘长心头一震，冷汗直冒。
“他怎会知晓胡亥的密谋？”二人暗自惊惧。
眼看军中士气动摇，他们只能继续辩驳。
“他在撒谎！公子胡亥忠心耿耿，岂会背叛陛下？你们别被几句鬼话迷了心窍！”
“胡亥怎会存有异心，他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公子。”二人齐声辩解，意在为胡亥开脱。
黑甲军士听后，心头迷雾更浓。局势如潮水般翻涌，渐趋失控。
“这么说来，胡亥训练我们，竟是为了夺权？”
“莫非，我们反成了逆党？”
“绝无可能！武安君拿不出凭证，况且胡亥身份尊贵，岂会行此大逆之事？”
……
士兵们茫然无措，未曾得知内情，一时难断是非。
双方言辞激烈，各执一端，叫人不知该信哪边。
一旦选错，便是灭顶之灾，无人敢轻举妄动。
执夫不愿再费口舌，昂首直言。
“当今储君公子扶苏，此刻就在虎骑之中。”
“若信我所言，便随我立于此处。”
此话一出，不少将士悄然移步，靠近执夫阵营。
“胡亥公子忠心为国，断不会背叛朝廷。武安君居心叵测，不可轻信。”
“愿追随胡亥者，站我身后！”赵底高声呼喝，面向黑甲军列。
一边是手握储君的武安君，一边是帝王宠子胡亥。
即便再愚钝之人，也明白这是一场关乎皇位归属的较量。
踏错一步，性命不保，前程尽毁。
众人伫立原地，神色凝重，久久未动。
数息之后，终于有人迈出一步。
“我信武安君。他征战多年，护国守疆，岂会谋逆？”
有了先例，响应者接踵而至。
“不错，武安君若真想造反，皇上又怎会把扶苏托付于虎骑？”
“我亦信武安君，愿随他平定乱局，建功社稷。”
士兵们纷纷表态，缓缓向执夫靠拢。
仍有部分军士，选择留在原地，效忠胡亥。
“我由胡亥亲召入伍，生死相随。”
“我也一样，公子赤诚报国，绝无篡位之心。”
……
队伍就此分裂，泾渭分明。
约二十五万黑甲军归附执夫，其余十五万仍随两位将军。
执夫并未下令剿杀，只冷冷道：
“好，既然如此，便回咸阳，请陛下亲自裁决——到底是谁意图谋反。”
话毕，他走下高台，翻身上马，率领虎骑与二十万大军启程返都。
那两名将军深知，一旦回到咸阳，必遭清算。
故待执夫离去后，才徐徐整装，借口拖延，计划翌日再行。
他们暗中遣人飞驰报信，通知胡亥早作应对。
若嬴政最终定性胡亥为叛，他们宁愿引燃死战，与十五万将士共赴黄泉。
“有这二十五万兵力，已足成大事。”
执夫轻声道，目光远眺咸阳方向。
少了那十五万人，粮草压力顿减，前行脚步也愈发坚定。
远征沙国时，主力由蒙恬统率的五十万秦军担纲，虎骑与黑家军亦随行其中。
“夫长，是否即刻返回咸阳？”孝婴抱拳，向执夫请示。
原以为执夫会当场剿灭那十五万黑甲士卒，斩草除根，未曾想他竟将二十五万降军尽数带走。
“先回咸阳，面圣请旨。”执夫道，“讨伐其余叛军，需以陛下名义下令。若我擅自出兵，这二十多万将士恐生疑惧，反以为我图谋不轨。”
“一旦圣旨下达，十五万叛军便知自身乃逆贼之列。那些忠于大秦者，心中信念必崩塌殆尽。”
“或许不等我们动手，他们已自裁谢罪。此谓欲取其命，先毁其心。”
执夫语罢，目光沉静。
孝婴默然良久，缓缓点头，心中豁然开朗。
入宫请旨，并非难事，耗时亦短。
而执夫真正的目标，始终是胡亥。
待胡亥得知一切，必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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